升华计划
带勒进她还在微微抽搐的皮肉。她的眼神涣散，失焦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生理性的泪水混着血污，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污浊的痕迹。

    “开始植入‘蚀骨’原型体V型。”维克多毫无波澜的声音通过净化室的通讯器传来，清晰地在数据巢穴中回荡。

    一只冰冷的机械臂无声降下，末端连接着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容器里，盛满了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散发着诡异幽绿荧光的液体——蚀骨病毒原液。

    涅墨西斯的目光没有离开数据流。当那根细长闪烁着致命寒光的针尖刺破零号颈侧皮肤，深深没入搏动的颈动脉时，光屏上的数据瞬间被刺目的猩红警报淹没。

    心率线像失控的过山车，疯狂冲向顶格，血压值爆表，脑电波图化作一片混乱的尖叫般的尖峰乱流。

    金属台上，零号被束缚带固定的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像一张被拉到极限即将断裂的硬弓。她的喉咙被强行撑开，爆发出一种超越了人类声带极限的撕裂灵魂的尖叫。

    这声尖啸，穿透了冰冷的线路，在涅墨西斯死寂的巢穴中尖利地回荡。

    涅墨西斯悬浮的手指，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几乎无法察觉。

    只有维生装置内，涅墨西斯那稳定运行的心率监测曲线，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微小的凹陷，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粒看不见的尘埃，瞬间又恢复了平滑无波的直线。

    “数据很好，”她的声音在巢穴中响起，平稳，冰冷，电子质感毫无起伏。

    光屏上，那幽绿的如同活体粘液般的液体，正被机械臂稳定地推入零号的血管。

    她的尖啸变成了濒死的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球可怕地凸起，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放大到极限，几乎吞噬了所有的眼白。皮肤下，紫黑色的血管如同无数扭曲的毒蛇瞬间暴起搏动，她的身体在束缚带下疯狂地绝望地扭动撞击着冰冷的金属台面，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维克多站在隔离窗外，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如同欣赏一件稀世艺术品的诞生过程。

    他靠近通讯器，声音清晰地传到涅墨西斯耳中：“看啊，涅墨西斯。看这力量的种子！看这痛苦的熔炉！看这挣扎的火焰！这才是‘墨丘利’的精髓！我要她的极限…我要知道，她能燃烧多久，能烧到多旺…或者，何时化为灰烬。”冰冷的语调下，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涅墨西斯没有回应。

    她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记录着这地狱熔炉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数据。

    然而，在她冰冷无波的数据流深处，一个被多重加密的后台进程正在无声运转。

    它截取了零号此刻生理数据中所有关于蚀骨病毒活性与神经突触侵蚀速率的原始信息流，进行着远超维克多指令要求的深度模拟推演。

    屏幕的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隐蔽的窗口弹出，复杂的神经网络模型正在被一片迅速蔓延的刺目的猩红色疯狂吞噬，旁边跳动的侵蚀速率预测值，正以令人心惊的速度攀升。

    净化室内，蚀骨病毒原液的注射终于停止。

    机械臂收回。零号如同断线的傀儡，瘫软在冰冷的金属台上。

    剧烈的抽搐变成了间歇性的神经质的颤抖。喉咙里只剩下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如同漏气般的嗬嗬声。

    她的眼神彻底空了，失去了所有光彩，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珠，倒映着惨白的天花板，灵魂仿佛已被那幽绿的粘液彻底溶解，只剩下一具被痛苦彻底掏空的皮囊。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白大褂的下摆带起一阵冰冷的气流。

    涅墨西斯的目光，却依旧凝固在光屏上那具微微颤抖的躯体上，凝固在那片疯狂蔓延的预示着崩解的猩红数据模型上。

    数据墓穴中，只剩下风扇单调的嗡鸣，和她指尖敲击虚拟键盘发出的冰冷而规律的哒哒声。

    “撑住”一个极低近乎气音的词，从她毫无血色的唇间滑落，在这片只有数据涌动的死寂中，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执念，“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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