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
禁苑,纵有宫人听见,也绝无人敢踏足半步
她死死咬住下唇,忽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兄……倘我此去……能否答应我一个愿望?”
乾王令人作呕的舌头终于停下,他捏着她的下巴,带着玉扳指的手冷冷沾上她的脸,啄着她的耳后,粘腻潮湿地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施舍道:“想要什么?”
她的指尖就要掐进肉里,面上却是不显,只求道:“求王兄设宴,缓和沐冕与雍侯的关系,她是我唯一的手帕交,若再与雍侯作对,恐来日不得善终”
下一刻,她几乎是被砸在了地上,眼中的泪珠落在地上炸开了花
“探厉”,乾王的声音阴冷:“现在竟也能教哥哥做事了”
剧痛与眩晕中,她趴伏在地,对背后的撕咬早已麻木,紧闭的宫门在泪水中扭曲、摇晃,变成模糊而遥远的重影,却始终不会打开
昏暗的光线下,她如同被撕碎丢弃的偶人,蜷缩在冰冷的地上,破碎的布料无法蔽体,露出大片青紫交加的肌肤
小宫女只看了一眼,便惊惶地别开脸,不忍道:“公主,我去给您找身衣服来”
她挣扎着爬起身,伸手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他们永远制衡着,应该会平安了
她将空碗扔回托盘上,无力地躺回冰冷漆黑的地面,抬起双手,用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压抑破碎的笑声,从指缝间低低地逸散出来,在空旷死寂的宫殿中回荡
她唇边仍噙着那抹淡笑,只是褪尽了秦川宫中的悲凉与讥诮,澄澈为一种平静的释然
“我本就是被派来打探消息,刺探情报的,虽路途崎岖,结局难料,但已经算是……耗尽毕生心血了”
姜齐咬牙隐忍着,抬头将泪憋了回去,身后却起了压抑不住的啜泣声,竟然是那个将士
“公主殿下!”,他猛地以头抢地,头盔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上,声音中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为何不让我们接您回去!您为我们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何要如此啊!”
沉闷的撞击声叩在姜齐心头,他终于按捺不住,闷声问出了那个盘桓已久的疑惑:“公主受辱,为何不传国书,让大乾接您归国?钟抑封侯,大公子亦有羽翼,如何护不住您?”
公主的眼角微微泛红,泪水却始终不肯落下,只轻声道:“蓂儿心疼我,劝过我多次了,只是……战场上九死一生,那些将士难道……难道就能作逃兵么?”
姜齐鼻腔一酸,脱口道:“那不一样”
公主却缓缓笑了,即使毒药令她心如刀绞,痛到眉头皱起,仍旧坚定道:
“有何不同?我在此多递出一个消息……我军便能多占一分先机,多赢一场仗,多几个……儿郎活着归家”,她的气息渐弱,目光却如星火般灼亮
“如此说来,我与大乾将士……亦是同袍”
“他们与敌厮杀,我……亦有我的……战场”
姜齐终于偏过头去,拿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钟抑抿着唇,绷直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看着公主因为腹中绞痛而剧烈痉挛,无能为力,只能更紧地拥住她
公主蜷缩起来,用尽最后力气抓住钟抑的手,断断续续地恳求道:“子抑……待我死后……将我……烧成灰……带去……西北……凉州边境……那里……那里有……”
西域道凉州!
姜齐心脏猛地一沉,扑跪上前,急声追问:“公主可知西域道与大公子的纠葛?”
公主闻声,目光艰难地转向姜齐,嘴唇微微翕动
“他……与……程……”
她还没有说完一句话,却又猛地咬紧牙关,浓黑的鲜血瞬间不受控制地从她齿缝间涌出,随后她缓缓仰起头,气若游丝,越来越轻,越来越缓
那只一直紧握着钟抑的手失了力,无声地垂落下去
流苏花被风吹落,轻轻覆在她再无起伏的胸口
钟抑久久抱着她,微风吹动他的眼睫,也渐渐带走怀中人的温度
姜齐命身边跪着的几人下去,自己也站起,正要离开时,仍旧闭着眼的钟抑开口了
“你不要怪他”
姜齐转身,见钟抑将公主的尸身放平,磕了三个头,而后并没有起身,背对着姜齐,道:“小时候在宫闱内,大公子受了许多磋磨,唯有姑姑对他始终如一,因此他二人比世人知道的,要更加亲近”
钟抑突然想起来送姑姑出嫁那天的,自己和大公子也是踏着一地的流苏花,开开心心送她走的
那是宫中少见的好日子,年少时为数不多的响晴天
“送她出嫁时,我们见她的盖头已经覆上,于是便打算逗逗她,模仿着大人的腔调,问她出嫁可开心,走到近前时,盖头却突然滑落,大公子呆住了,慌忙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钟抑的眼底染上笑意:“本就如履薄冰,做了错事便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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