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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
走近他案前,一把抽开他笔,压声怒咬:“夏明勤真够恶心!”

    黎至一手浓墨,眉眼情绪轻淡,温声提点:“宫中慎言。”

    看着他风轻云淡,许襄君更是生气,撑住案几凑近:“你作甚今日招惹我!”

    黎至抬手揉碾她拧在一块的眉心,嗓音清朗:“你早早计算好了,如此作给我瞧是想我如何?”

    许襄君一愣,两眼凝转:“我计算什么了。”

    黎至瞧她装傻充愣,从她指腹间抽回笔,却小心翼翼不让浓墨沾染。

    脸上无碍:“从入宫起你便计算好日后该如何献媚、如何承宠、如何逼迫我与你一道。”

    “今日还请娘娘直言,你要我如何?”黎至提笔默经。

    人坐得端正,下笔清新飘逸,看似随意布势,实则方圆兼备,一切了然于心。

    这些折命的算计在黎至唇齿间不过寥寥几个字。

    许襄君被剖的一清二白,塌肩,人乖巧半截。

    黎至抬眸看她,笔下照旧龙飞凤舞,半响叹气:“逼我就范,不必自损。”

    许襄君在他目光中游走几个来回,龇牙:“四十天,只有今日你主动与我说上这许多。不必自损,你却不是这样做的!”

    黎至唇语踟蹰,顿半响:“你故意夜夜不盖被子想病久些,都是我替娘娘盖上的。他不值得你糟蹋身子,日后莫作,可好?”

    一句让许襄君大喜,惊奇望向他。

    黎至垂头敛神,细细默起经,仿若那些话不出自他口。

    许襄君笑着正要凑近,白衡突然在门外跪拜大喊:“恭迎陛下,娘娘正在诵经祈福、静心。”

    夏明勤厉声厉气:“襄君都病着还诵什么经,这等劳心伤身之事你们怎么也不拦着些!”

    许襄君当即黑脸,瞧眼纹丝不动的黎至,两拳握紧,只差牙龈崩碎。

    黎至轻声:“回去躺好,一切照旧即可。”

    她愤恨起身,刚回床上放下帘子,夏明勤进门,赫然一嗓:“襄君身子如何?昨儿才听康灯说你好些,怎得今日就又... ...”

    人急匆匆往这边来,许襄君瞧着连忙往床里挪几寸。

    夏明勤走到小案近处脚下滞涩一顿,看见黎至他一个震撼,身形板正,惊问:“可是黎探花?”

    黎至朝他跪伏在地,声音嘶哑不复方才清朗:“小黎子叩见陛下,陛下安康万岁。”

    此刻君臣礼视压身,那些牢狱中的绝望,腐刑前后心理创面通通如黑暗遮盖他视野,令黎至心神震荡。

    肢体轻僵,骨子里开始腐烂,泡得他这一瞬几近欲死。

    许襄君瞧着他跪便扎眼,咬牙切齿怒瞪夏明勤,只想将他扔出上辰宫。

    听到黎至自称,她心口又被生捅一刀,疼得揪心。

    夏明勤坐她身边,将许襄君手捏在掌心。

    冷眼俯看黎至,百般思绪绕住口舌,颇为遗憾道:“你作得文章朕一直很是喜欢,观点辟蹊径,论据犀利。只可惜黎侍御史当时朝会出了大错,牵害颇重,故而不得已下此重罚。”

    “你可怪朕?”

    “... ...”许襄君隐忍半响才没将巴掌甩出去,在夏明勤脸上留个狠红的巴掌印。

    只得自艾垂颈咬牙。

    黎至伏拜在地,昂声:“奴才不敢。”

    夏明勤瞧眼他案前快刀斫削,无乖无戾不燥不润的笔迹,料想人如其字,此刻倒是顺服,没有异心。

    商谈似口吻下问恩宠:“你怎到这处当值?这样的满副锦绣只抄写经书显得糟蹋,不若到朕御前伺候,替朕尽尽琐事?你这般才华屈就不得,朕不想失条臂膀。”

    许襄君闻言,忍得腕子都要抽筋了。

    鼻头泛酸。

    黎至叩首:“奴才已将前尘忘却,朝政奴才从未接触过,怕犯事让陛下破容奴才情一旨。现下在襄嫔娘娘殿中日日抄录佛经日子尚可,奴才多谢陛下垂记。”

    许襄君听不下黎至这般对人伏低做小,愠怒冷声:“你先下去,莫打扰本宫与陛下相处。”

    她也想给自己留份脸面,恐慌让黎至瞧见她在陛下面前模样。

    黎至伏地叩拜,但不敢动。

    许襄君这才想起自己僭越,指腹钩颤夏明勤掌心,张口作势的呢腔怎么也出不了嗓... ...

    哑了又哑,生生将眼泪憋出来,她捂着心口,狠狠将脸别开。

    夏明勤见着许襄君这般,料想她是难受,急忙高喝:“康灯,佘御医呢,快宣上来。”

    许襄君索性装死,人蜷缩到床里细碎哼个没完。

    夏明勤伸手去捞人,许襄君怎么都不肯到他怀里,直嚷嚷细哼。

    殿内热闹,将黎至的小案挤到一旁,笔墨纸砚滚落一地,无人在乎跪在地上的他。

    许襄君余光瞧见,心底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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