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问朝_风起内录(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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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内录(1)
委婉,却含试探。馆中尚无人点名,但几位誊写员间已有耳语悄传——

    “卢氏门生那篇字落得太深,惹了风头。”

    有人试图追问是谁多写了一笔,有人开始回避那一日所交的卷宗。但乔知遥并不慌乱。她心知,这不是一次意外,也不只是某页字迹的存疑处理。

    那日雪后归堂,她以那笔无声的介入,让某页原本注定沉没的纸,重新浮出案端;她所提的,不是一个断言,却是一道怀疑。它未指人,却已有人受惊;它未指物,却已有署牍往返。

    乔知遥从未高声说过什么,也未越过一纸誊写员的本分。但自那日起,她已悄然从纸背走向纸面,从记录者,成为影响者。

    纸虽轻,笔却有立场。

    她越是靠近真相,就越明白,那些沉于旧卷深处的字句,并不会自行发声,唯有落笔之人敢存其真,世人才有可能听见它曾说过什么。

    乔知遥不知将来会是谁再次翻到那页案卷,但她知道,若真有那一日,“原稿待考”四字,终会引出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那句“银两已拨”,究竟是谁写的?

    乔知遥望着那行字良久,仿佛能透过纸背,看见那些被时间掩埋的争议与权衡。

    其实她并不知,是否真有人会顺着这笔注看下去;但她明白,只要这行字还在,便有一丝真相未死,便有一线光,留在那页黑白之间。

    天光微明,誊写厅的晨钟尚未响起,外署便静静送来一纸新卷。

    乔知遥照例早早入馆,就坐在角落的旧案前,手边墨盏初换。她翻开那纸薄卷,目光微顿。

    是冬祭祭文节录。

    乔知遥认得这一卷。数日前,她在誊写“春礼预册”时,便曾见过其副本。当时并未深究,只是暗暗记下了那道墨色已淡的 “之晏”落款。可如今,这一页卷竟再度出现,并注明需再行誊写。

    乔知遥指尖一缓,心中微起疑念:

    那枚留案审章,她记得清清楚楚,不属于常规印鉴系统,而“之晏”二字,也不该出现在这种礼部副卷中。

    乔知遥不动声色,将卷小心摊平,笔下缓落,却暗自翻检先前誊录所存残拓。与那次不同,这次她不再只誊文,还取出细棉拓板,对纸角旧痕仔细比对。

    乔知遥低眉伏案,神色沉静。那日她未追问,如今却不能不问:

    她自己所誊之卷,难道其中出了错?又或,是被人悄然改动了?

    否则这页看似无用的冬祭副录,为何会被送来两次?

    乔知遥翻开卷宗,指腹刚触及纸角,便看见一行字样,极细极淡,却标注清晰:

    “密审录入·熙五年冬·中调件”。

    “密审”?

    乔知遥目光微敛,心下已有推想。

    这一卷并非寻常副录,而是曾被列入密审案底的文件,极可能是避名改署、隐匿来源的副件之一。

    乔知遥以调出编号为引,查找旧年馆藏底录,发现那条调卷记录中,竟无调卷人署名,只留一句:“代职调令,笔附中书。”

    那一年,能以代职之身悄然介入中书调令之人,乔知遥心中,唯有一个名字浮起。

    她指尖一顿,像是与谁对望,又像是对自己低语——

    “顾之晏。”

    乔知遥再调出那年冬祭节文初稿与中书批注逐行比对,批语风格谨慎简洁,字锋沉稳,却每每在关键处留出半句空笔,字里行间自有深意。那是她熟悉的笔风,属于顾之晏的笔风。

    乔知遥指尖缓缓收紧,心中一片潮涌。

    那一年,乔家案初起,春册尚未定稿,实录馆密卷横流,而顾之晏,竟在那样的时刻,于中书调令案底,悄然落下一笔。

    乔知遥不知道他那时是否已看出什么,抑或只是本能出手。

    但她第一次意识到,那个看似旁观案情、行事冷峻的人,或许早已在无人之处,替她布下了某条残存的、通往真相的路。

    乔知遥合上手中卷册,目光静静落在灯影之下的纸页,片刻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情绪未曾外露,像是胸中翻涌的潮水被她生生压下。

    乔知遥知道此刻不宜动声,种种猜测虽已浮现,却尚难为证。她必须再谨慎确认几处关键出处,待证据更清明时,再去见顾之晏,那时,也许一切才能真正摊开来谈。

    乔知遥重新坐定,翻出下一卷馆中所发副稿,强自将思绪拉回眼前誊录。

    夜深之后,誊写厅中人去灯微。

    乔知遥伏案而坐,手中翻的是一卷“熙七年西防银账”副稿。

    她顺着先前所记编号,一页页地翻至中段,忽在一处脚注中看到熟悉的字迹:

    “银拨尚缺,或可循旧调拨法通补。——林庆之”

    字极小,被挤在角落,不在正文中,却一笔一划极其清楚。

    乔知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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