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服饰
    颜展从皇宫出来路经都城最繁华的那条街时，喊住车夫，让车夫把马车停到一边，自己下车上街，看着街上小贩卖的形色各异的小物件，是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新样式。

    “怀王殿下。”

    逛着逛着，一个让颜展熟悉却不想搭理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后，男人不耐烦地回头，轻蔑地打量那个叫住他的人，神色自是不善。

    那个被颜展用蔑视目光打量的不是别人，正是前阵子出现在沈舒衣身边的那个乐官，尚燕衡。

    尚燕衡对颜展这副态度已经习惯，他梗着脖子若无其事地走近颜展，走到近前时，勉强朝颜展鞠了一躬。

    “哦。”颜展在嗓子里嗯哼一声：“有事吗？”

    “怀王殿下，您是否太霸道了？”尚燕衡说。

    “此话何意啊。”颜展笑着问，虽是带笑，但笑里藏刀。

    “舒衣为何突然在学宫停职？”

    “且停职的一切事宜都是怀王殿下您托人办的，沈舒衣从始至终未露过一次面，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您强迫自己的王妃离开学宫，被你变相圈禁在王府。”

    “说得很有道理啊。”颜展满不在乎道，他摆摆手：“所以呢？你能做什么？”

    见尚燕衡不语，颜展又继续道：“你什么也做不了。尚燕衡你一个废物，现如今又在这惺惺作态演什么？”

    颜展的话很轻，但因为他说得很有力的原因，待在他旁边的尚燕衡能听得很清楚，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人都已不在乎，他们已经进入到专属于对方的对峙里，做到了旁若无人。

    颜展见尚燕衡被自己的话噎住，并不想就此作罢，两人的关系不像颜展对小武一样生疏，也不像他对沈舒臾一样熟悉，介于两者之间，让尚燕衡的存在在颜展心里格外刺眼。

    也因为颜展对尚燕衡比对小武熟悉的缘故，他并不会因为要维护自己的外在形象而有所收敛，面对尚燕衡，颜展的想法是，既然他主动来找自己，那自己就将话一次性跟他说明白，让他彻底断了纠缠沈舒衣的心思，认识到谁才是沈舒衣唯一的归宿。

    “现在很有胆量了，敢在大街上和本王叫扳，若是五年前你这样，怕是还有一丝机会。”

    “可惜啊——”颜展长叹一声：“你没有。”

    “沈舒衣不是没去找过你啊，他登门拜访求你帮忙救沈舒臾时，你不是把他拒之门外了吗。”颜展说。

    “你……”

    “我？我怎么知道。”颜展替尚燕衡补完了这句话：“尚燕衡，本王不知道你跟他的事，只知道他。”

    “当时沈舒衣和本王的关系早就破裂，若是有一个旧友愿意帮他，他那么清高一人，绝不会觍着脸敲本王的门不是？”

    “你自己无能，懦弱，没本事把握住机会，”颜展说到此，心中涌出一阵快慰，这些堆积已久的话，终于有对象可以供他叫嚣出来了。

    “现在木已成舟了，本王跟王妃柔情蜜意，哪有你，或者其他人插足的份。”

    颜展趾高气昂说完这一番，觉得话说尽了，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的尚燕衡突然开口，说：“怀王殿下，您不要太自负。”

    “您自以为知道他，话里却处处是歧义。”

    颜展回过头去，狠声说：“别逼我在大街上对你动手，滚远！”

    神态之扭曲，像鬣狗保护自己的那块好肉，此刻若是在无人处，颜展怕是真要朝尚燕衡比划两下。

    颜展才一下车就碰上个让他不爽的人，连带着刚才对稀奇首饰的兴趣也跟着消失，他本就是一个在战场上扎根的大老粗，年幼时积攒的那点审美底蕴，早在边关被黄沙吹散。

    但，颜展又想到沈舒衣，哪怕是朦胧一个背影，一想到他，对街上这些稀奇古怪东西的兴趣竟就找回了几分。说来奇怪，沈舒衣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他心里的样板，颜展不管是看衣服还是看饰品，总不自觉会在那人身上过一遍，想象着他穿戴上会是何种姿态。

    “这个腰带不像是中原的样式吧。”颜展路过一个小摊，看到一条堪称扎眼的腰带，这条腰带并非是用布匹缝制的，而是用无数银珠金链穿制而成，一拿起来，叮铃作响。

    “是蛮子的，蛮子舞姬穿的样式。”颜展想了想，补充道。

    “是。”小贩老板谄笑：“是蛮子那边传过来的不假，但进来在咱们都城很流行的。”

    “您看，”老板将那腰带小心接过去，瘫在自己手上，举到阳光下，带子上嵌满的那些珍珠宝石便发波光粼粼的光彩。

    “美得很啊。”老板说：“大人家里可有妻妾？”

    “看大人这副正经样子，花楼都没去过几回吧。”老板上下打量了颜展一番，对他施以这样的评价。

    回都的这五年，很少有敢对颜展讲这些大不敬的话，颜展现如今一听，虽觉得刺耳，但又恍若回到了边关沙丘上，将士们围坐一起，自是什么混账话也说得，于是又感到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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