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少年连忙把手中的弹弓扔到草丛里，慌张地连话都说不清楚，想要看看宣姒眼睛上的伤口，可是宣姒死死捂住眼睛低着头，他欲哭无泪道：“我真的不知道是陛下，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想找医官来处理，顺便让萧烆把自己带回云水台，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宣姒根本不想管少年的窘迫不安，她转身就走，可是少年却还想追上来解释，被樱儿拦住，少年满脑子只有如果这件事被萧烆知道，兄长肯定会被牵连，焦急之下脱口便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

    宣姒听到这句话，火气蹿到了脑门。

    她一只手遮着眼睛，腾出一只手用力地把樱儿扯到身后，但在她开口训斥之前，另一道饱含怒气的低沉声音插了进来：“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在禁宫叫唤。”

    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御园的侍从，全都跪倒在地，大周的礼制中不是看到皇亲贵族动不动就跪，纯粹是因为被盛怒的萧烆吓坏了。

    朝服繁琐，镶金戴玉，缓缓徐行时身上的玉饰才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但是现在这声音就像是玉碎成了一片片掉落在了地上。萧烆已经完全不顾及什么姿态风度，他右手在佩剑的剑柄上蠢蠢欲动，脸上挂着要吃人般的可怖神情。

    宣姒感觉上一刻他还在远处，下一刻他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萧烆挡在众人窥探的视线前面，将宣姒捂着眼睛的手用力扯下来，幸亏只是石子划伤了眼皮，没有真正伤到眼球里面，只是整个右眼都红肿了起来，只能半睁着抬起来望向萧烆。

    草木寂静，鸦雀无声。

    压抑在御园葳蕤的林木中弥漫开。

    忽然，萧烆替宣姒捂着眼睛，右手抓起她沾着血的右手，唰的一下将佩剑拔了出来，指在了少年的脖子上。宣姒听见少年抽泣的求饶声——求求您不要杀了我。她用力地扯住萧烆的手，但是没有晃动他分毫。

    褚青璇似乎来了，他挡在少年身前，试图安抚萧烆：“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语枫并非故意为之，不至于以命抵挡，还请摄政王手下留情。”

    “你说不至于就不至于，你把帝王家当做什么，是你们褚氏可以随便欺辱的下人。”

    宣姒挣扎着说：“你先放开我。”

    萧烆低头，在她耳边道：“你上次看到死人怕成那个样子，这次看不到，就不会做噩梦了。”

    他是真的想宰了这个小崽子。

    宣姒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杀意，但是她因为眼睛受伤已经十分烦闷了，想杀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吧。况且，为什么非要脏了她的手。宣姒挣扎地更厉害，但是萧烆根本没有松开她的打算。

    褚青璇见宣姒不情愿，怒斥自己的弟弟褚语枫：“陛下仁慈，还不赶紧让陛下请罪，愣着干什么。”

    褚语枫反应过来，看着萧烆怀中的宣姒，上一刻他们这帮纨绔还嘲讽着宣姒做皇帝做不久，下一刻他就要像个哈巴狗一样求宣姒。瞬间，他的脸涨红，艰难地开口向宣姒求饶。

    但萧烆却嘘了一声，握着宣姒的手上移长剑，在褚青璇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堂堂国子祭酒只能略微偏过头，认下了他的羞辱。他道：“想必你还不知道这几个蠢货说了什么，你家这个小蠢货才追出来的吧。”

    方才说得最欢的几个根本不敢出声，他们的父兄也只会装死，褚语枫几乎将脑袋埋进地里。褚青璇第一次想当着众人的面给这个素来最为疼爱的弟弟一巴掌。

    他推开萧烆的佩剑，冷声道：“你呢，你所谓的暗卫又保护好陛下了吗，若真要杀人，最该认罪的是你摄政王殿下。”

    萧烆看了眼咬住下唇忍耐的宣姒，气极反笑道：“你不想听，我给你重复一遍？”

    宣姒猛地向后给了萧烆一肘，趁他吃痛卸力，她半转过身给了萧烆一巴掌，喊道：“够了，我说够了！”

    她的眼前又重新恢复光亮，但映入眼帘的却是萧烆不可置信的目光，长剑从他的手中掉落，指尖拂过方才宣姒用力打过的地方，各种情绪在他的胸腔中翻滚，萧烆又把手放在她的衣领上，拇指蹭着她的脖子。

    宣姒捂着眼睛，难堪地别过头。

    掐死她就掐死吧，好过再受到羞辱。

    但萧烆却冷静了很多，只是让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的医官去给她看伤口。

    萧烆绕过宣姒，用鞋尖踢了下褚语枫的头，道：“上巳除晦，我看你才是最大的晦气，自己跳进去曲江，天黑之前不许爬上来。”

    褚青璇瞥了眼弟弟：“还不快去。”

    褚语枫看也不敢看萧烆一眼，连滚带爬地往曲江那跑，噗通一声跳了下去。下一刻，萧烆铁似的拳头就砸在了褚青璇的脸上，几乎将他的风度揍得满地都是，需要调动全身的气力才能勉强维持住。

    萧烆整整衣襟，俯视着撑在地上的褚青璇，道：“大人，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今日这些碎嘴子的人还有他们的父兄全都处理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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