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宣姒其实逃不出的。

    她从廊道跑出去，连头也不敢回一下，翻过栅栏到结了冰的湖面上，脚下的冻雪异常滑。其实她知道自己跑不出的，也知道这样只会激怒萧烆，但她还是想跑，好像只要一直跑着就能有出口。

    忽然她的手被从后面拉住，萧烆像一条无声无息的巨蟒，不知从哪里捉到了猎物，宣姒被吓得摔在地上，他身后有许多宦官和侍女急匆匆赶上来，可是萧烆握着她的肩膀，冲那些人扬起手来，制止她们靠近。

    萧烆毫不费力将她横抱起来，带回幽暗的寝殿，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宣姒受不住，大声哭泣着咒骂萧烆，但萧烆却连一丝一毫反应都没，她摸到了他的手腕就狠狠咬在了萧烆的手腕内侧，他才轻轻嘶了一声。

    萧烆将宣姒扔到软榻上，宣姒的牙齿把他的手腕扯出一条血口子，她害怕地看向萧烆，嘴角干涸的血迹被泪水晕开，仿佛是只鬼魅。

    他笑着掰起宣姒的下巴，道：“没把你的牙给崩了，你是狼，还是狐狸？”

    明明在笑的，可下一刻他的手就滑了下去，放到了宣姒的脖子上，只要微微用力就能让她即刻去见早就死去的爹娘。哭声渐渐停了。宣姒看到萧烆的笑容，愣住了，眼中的恐惧变作懵懂。

    宣姒问他：“你要杀了我吗？”

    萧烆道：“我需要你听话，你会听话的，对吗？”

    萧烆将宣姒抱进怀里，安抚着她，如果那时候宣姒手中有刀的话，会毫不犹豫地插进他的胸口。萧烆杀了太多人，世家也好宗室也好，只要挡了他的路，他都会毫不犹豫除掉，天下人皆知这是个夜叉修罗。他身上的味道，却是幽静的檀香。

    永安元年的萧烆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还会从背后抓到宣姒，再把手放到她的下巴，再到脖子上，但并不是想掐死她，而是落下细密的吻。

    宣姒是在一处偏僻的走廊尽头被抓到的。

    她以为会有小路的，虽然她对教坊司很熟悉，但还是走进了死胡同，都怪长安的教坊司实在是太大了，听崔羡说扬州的那间可没这么奢华。宣姒叹了口气，刚要转头肩膀上就被搭上了一只手。

    她被握着肩膀反身摁在假窗上，萧烆捏着她的下巴，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可神情依然克制，他似乎恨不得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可宣姒知道他不会。他舍不得的。

    “你能逃到哪？”萧烆低下头，问她。

    “是啊，我差点都忘了，暗卫里多半都是你安排的人，千岁大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呢。”

    和玄甲军区分开来的贴身暗卫是萧烆顾忌到她的女子身份所打造，只是后来期间有人靠在了她这边，其中就包括暗卫统领裘琅樱。

    萧烆当然知晓，却也默认。

    整个教坊司都是萧烆的眼线。

    或者说长安之中他知道想知道，就连官员如厕的时辰他都能清清楚楚。

    但她和萧烆之间的关系仍然是禁忌，不可为外人知，她来的时候让暗卫留在教坊司外面，否则萧烆绝不会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和自己亲昵。还是老样子，非得她主动。

    宣姒将指尖搭在他的手腕内侧，摩挲着自己留下的疤痕，轻声道：“我在和你玩啊，难道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小王叔，你看起来好生气啊，是看到崔羡了吗？”

    “别提他。”

    萧烆依然钳制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到了她纤细的脖颈上，慢慢向后轻抚，像抚摸一只狸猫，宣姒想要偏头的时候，他才会骤然用力让宣姒只能看着自己。宣姒故意道：“为什么不能提？那件事没发声的时候，崔家还依附着你，他们要送崔羡进宫，你是同意的了。”

    “我告诉你，为什么不能。”

    宣姒垫脚凑过去，萧烆托着她的后颈就亲了上去。这恰好合了宣姒的意。他的怒气，他的失控和他的在意，都在气息交融中暴露无疑。萧烆很少这样失控，可是每一次都是因为宣姒。

    远处响起苏绫呼唤“贺兰”的声音。

    由远及近，她已经快到了这里。

    宣姒拍拍萧烆的肩膀，示意他停下，萧烆这才将额头抵在她的脸颊上平息紊乱的呼吸。他问宣姒：“好玩吗，好玩就别去喝酒了。”

    宣姒点点头，说：“你可以陪我喝。”

    他蹙起眉，但还是先转身将她挡在后面，以免她被拨开珠帘寻过来的苏绫发现。宣姒从后面抱住萧烆。他不喜欢宣姒出宫，她就来喝闷酒，他不高兴，但还是心软了。

    他们各自做的事，彼此都心知肚明。

    苏绫走进这个死胡同，结果却遇见了个高大男子藏了个人在身后。她尴尬地说了声抱歉，但还是问了句：“阁下可看到有个穿红衣服的女子吗，十八九的年纪，生的极好看。”

    萧烆回了声未曾，苏绫便离开了。

    待她走远，宣姒才松开萧烆，捂着嘴窃笑：“想不到在这姑娘眼里，我竟然是十八九呢，可是我如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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