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晦
,略有所思,而后才问道:“你难道不知我本无意留你一命?”
刘晦回道:“此事本因在下而起,牵累姑娘,实属愧疚。且若非姑娘出手,在下早已命丧黄泉,这条命本就为姑娘所救,姑娘若要取走,在下绝无怨言。”拱手奉上一柳木簪,正是此前江菀之所用,上有水露清洗之迹。
江菀之接过,不由轻笑道:“死里逃生,怎还不知惜命?若当真了无牵挂,何不任那些人杀了干净?”
刘晦闻言,知对方无意再夺他性命,是以谢后不再跪伏,正坐以待。
江菀之这才又细细观察了对方的面相,竟然有些许紫薇真气,也正是因这紫薇真气护体,才将她的杀招消解。可是在她最初察觉到此人时,其身上绝无紫薇真气,否则也不会被些筑基修士逼至如此狼狈的地步。
紫薇真气究竟是何时产生的?
江菀之思考着。
实际上,这已不需冥思苦想,答案很明了——她不得已出手诛灭十余位修士,自己起了杀业,却反是替公子晦解了死劫。
命格非凡。
不愧是师兄看中的苗子。
江菀之可以感知到公子晦身上与她几近同源的灵气波动。
如果不是有师兄出手相助,想来他也无法逃至此处。
她本想放那十余位修士一条生路,若肯就此离去,自是相安无事。哪里能想到那些修士宁愿自毁道行,以自身性命为祭而强破术法,也要夺公子晦与她的性命。但既然杀意凌厉至此,全然不顾修行不易,那么即便再如何学艺不精,也不该用“如影随形”这类较为温和的追踪法术。
师兄有意助公子晦过此杀劫,又为何不顺手解了此咒?
亦或是这也在师兄意料之中?
江菀之记得当年师兄便在推衍一道上登峰造极,大道三千,皆可衍化自如。
凡有大劫,必先兴起杀业。
当真是物尽其用。
江菀之心中冷嘲,面上却不显露,只掐了个诀将木簪洗净,重新将青丝绾好。因没有梳子,仍稍有几分凌乱,但已比任由三千青丝散落方便许多。
“日后有何打算?”
公子晦苦笑道:“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公子晦本非愚蠢之徒,事到如今,何尝想不明白?
那人只给他了两条路,一则是登上仙山,从此了断尘缘,不问世事;二则是苟且偷生,从此不见天日。今日暂得一夕安寝,明日又当如何,难道当真别无选择?他可以一走了之,寻仙问道,可商氏绝无可能容得下母妃和舅舅。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动物尚且如此,倘若为保自身而将养育之恩弃诸脑后,岂非枉为人子,禽兽不如?
江菀之从其面上神情便可知其心中犹豫。
师兄一定给了公子晦某种信物,要知道一封名帖已足以替他叩开天衍山门,公子晦却迟迟不用。
“师兄,强人所难可不该是你做的事。”
江菀之在心中轻笑道。
随即,她伸出手,指尖在公子晦眉心轻轻一点,宛若蜻蜓点水。
眼下二人皆坐于地,江菀之比公子晦还要矮上几分,只得努力将手往前上方伸去,才将将触碰到对方额头,再高一点,兴许她就得起身了。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居高临下,说不定能生出几分“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意境。
她的指尖很冰凉。
也许正因此,心神才得以宁静,而后心旷神怡,灵台清明。
公子晦不通仙法,也能隐隐感知到自己身上的束缚在那瞬间烟消云散。
“这才算是你欠我的人情。”
本无罪过,何用此咒?
前世,江菀之历练时,遇一小妖正欲作恶,于是用捆妖索将那妖捉了去。
那小妖打量着她,却忽然道:“白玉京位列仙门之首、正道领袖,我如今犯罪未成,难道想无罪而杀?”
不问而杀。
这种事江菀之经历得多了。
她静静看着这只小妖,最终还是打算收了捆妖索。不是因为无法给这只妖定罪,只不过是师兄曾告诫她尽量少生杀业。
可惜那小妖态度甚为嚣张,面上尽是可继续逍遥法外的猖狂之意。显然,今日放它,便如纵虎归山,他日多半又生祸端,这恶果未必不会算到她头上。
而那时不久前江菀之正参悟影道功法,略有所感,于是有了如影随形咒的雏形。
“你今日尚未酿下过错,我不杀你,但你若贼心不死,我也不能容你。此术如影随形,倘若你再为非作歹,即便万里之外定你神魂也不出一息。”江菀之神情漠然道,“我也给你几个解法。一者,你若他日得道或可自解;二来,你到永无天日之地,此后在世间无影无踪,我自然也就寻不到你了。”
小妖并不信有此神通。
可被江菀之三擒三放后,也不得不心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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