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非也,我就是路娜
了她一个稍复杂的手势而欢喜地蹭过去,像只笨拙地寻求抚摸的小猫;更多时候,她却在下一秒就“不经意”地碰倒了赵浔刚沏好的茶盏,看着那珍贵的茶叶和热水漫过他珍爱的古籍,然后紧张地、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偷瞄着他的反应——像个用顽劣引起大人注意的、极其不安的孩童。这冰火两重天的状态,便是路娜无声世界里,最撕心裂肺的挣扎。
但是赵浔每次都原谅她,很轻易地。
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我明明一点用都没有,我还害了妈妈……
“路娜,妈妈爱你哦,第一眼就爱你,你上辈子肯定是我的小孩!”滕岳温柔的声音总是能把路娜从自我否认的漩涡中拯救出来,她是一个溺水者,但赵浔和滕岳刚好就是她的救生员。她一次次想证明自己也有人在意,就一次次跳入水中,赵浔每一次都救了她,直到她知道,原来他们在意自己。
而最终能拯救自己的,就是她自己,她要学会游泳!
思来想去,路娜第一个想发出的音节,是“我”。
我——是谁?这是盘踞在她心头最深的迷雾。在漫长孤寂的囚禁岁月里,她似乎被剥夺了过往的一切,连同自己的名姓都模糊不清。混乱的记忆碎片中,依稀有个叫拉达姑姑的身影,也曾这般耐心地引导着一个小男孩开口,如同吴凡引导着她……直到那场撕裂她们的变故降临,她都没能听到那男孩说出一个字。
那么,我真的可以吗?自我怀疑如跗骨之蛆。每当这时,赵浔的声音总能适时响起,带着他特有的、令人安心,偶尔阴阳怪气的冷静腔调:“路娜,试试看,你能行的。我在这儿呢。”这句话像一块她能踩住的稳固的基石。
是的,路娜的心渐渐澄明。她就是路娜,是那个被赵浔从死寂之地带出来,会气得他跳脚,也会让他笨拙地学做饭、学手语的女孩。而此刻坐在她身边,眉头微蹙还在和“握拳”手势较劲的青年,是赵浔。
想通这一点的路娜,唇角竟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极浅、却如阳光穿透云翳般明亮的弧度。这是赵浔第一次真切地看到她的笑容,那瞬间的光彩,几乎要盖过她那一头在灯下流金的发丝。
这几天课程的难度上了一个台阶,赵浔看着路娜眼底隐约的疲惫,决定带她换个环境喘口气。两人悄无声息地爬上殿宇飞翘的檐角。夜风清凉,吹散了白日的燥热与烦闷。浩瀚银河如缀满碎钻的丝绒幕布,低垂在览荫城沉睡的轮廓之上。
“那是星星。”赵浔指着天际闪烁的光点,轻声解释。路娜仰着小脸,金色的眸中清晰地倒映着整片星河,充满了纯粹的、近乎震撼的惊奇。她张了张嘴,无声地比划着,急切地向赵浔确认,只因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这穹顶之下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辽阔、更璀璨。
赵浔心头一软,正想说“以后带你去看更棒的风景”,一个清晰、微哑,却无比坚定的女声,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耳膜:
“我,是,路娜。”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在赵浔脑海里!他身体猛地一晃,差点从倾斜的瓦片上滑下去,险险抓住翘起的檐角才稳住身形。“什……什么?!”他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瞪着身边人,声音因激动而拔高,“你说了!路娜!你再说一次!”喜悦如同烟花在他胸中炸开,绚烂得让他头晕目眩。
找回了“声音”的路娜,似乎打开了某个闸门。她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赵浔狂喜的视线,继续用那略显生涩却清晰的语调说:“我晚上的头发,是天空的颜色。”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反而衬得赵浔像个手舞足蹈的孩子。
路娜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再次说话高兴得跳起来,但是她反而在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很平静,她后来想,可能是因为她终于相信了自己一定能做到,所以她平静地接受这相见恨晚的时刻,她平静得接受自己的努力终于呈现出了结果,她没有让所有人失望。
“对!对极了!”赵浔笑得像个傻子,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几乎要撑破胸膛,他指着夜幕,又指指路娜在月光下流淌着墨玉光泽的长发,“你看啊,一模一样!而你白天的眼睛,就是晴朗天空的颜色!”他从未想过,教会一个人说话,竟能带来如此澎湃的、近乎顶峰的快乐,而他自己也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急切。
路娜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那点因“开口”而生的新奇渐渐沉淀,换上一抹真挚的歉意。“赵浔,”她再次开口,声音轻而认真,“谢谢你。”顿了一下,似乎鼓足了勇气,才把后半句说出来,“还有,对不起。”
这平静的道歉,反而让赵浔心头那股喧嚣的狂喜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沉、更温热的情绪,随着这星河静静流淌,不知道流向了何方。这半年来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被她气得跳脚又无奈地收拾残局;对着食谱手忙脚乱烫红手指只为给她做一道能吃的点心;深夜在灯下笨拙地比划着手语,嘴里念念有词…那些崩溃和绝望仿佛被这简单的几个字轻轻拂去,只余下此刻星河下的圆满。什么“等她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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