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
随魏明,似乎交情不浅,莫非这就是那由质转客的楚公子?
“菱儿,随父王来。”
魏菱收回视线,依依不舍地看了宫门一眼,心有不甘地上了公主轿撵。
这一别,又不知要几时才能见面……
魏菱听了陈修枚的话,一日三餐总也捏着鼻子灌些肉羹肉食,果然拔高不少,骨肉丰健,穿衣也有了形状,而不是竹竿似的被衣服穿……
前几日她跑去陈修枚府上,已有她鼻尖那么高。
魏菱抚着袖中的轻尺,坐立难安的心绪稍平。
这是陈修枚亲画图纸,亲自设计,命人锻造赠于她的防身之物,长约半尺宽及四寸,三面开刃,以软革为鞘包收腰间,令人看不出形状。
魏菱手腕细弱,握住这小巧玲珑的一把小尺,不须多少气力便可刺入敌腹。
她已为公主,在宫中不缺奢侈华美,陈修枚思来想去,便赠了这么一把凶物给她辟邪防身。
轿撵微晃,她被侍女搀扶下轿,跟随魏王步入成书房中。
魏王有三个公主,魏菱早已及笄,她的姐妹俱已嫁给魏国臣官,唯有她花容有名,待字闺中。
“菱儿得你母亲美貌,宗亲的小子们屡屡来寡人面前现眼,都被寡人打发回去了。”
魏菱双腿一软,几乎站不住,被侍女霜洛紧紧搀住。
魏王接过内侍捧上的温茶,想起那些小子的情状,不免发笑,“寡人的明珠岂是不学无术之辈可肖想的?燕太子勤文修武,素有贤名,魏与燕同仇敌忾,太子亦来使求娶,寡人已答应……”
魏菱被温茶洒了一身,茶盏的碎裂之声尤为刺耳,她扑腾跪下,打断了魏王之言。
“儿臣、儿臣只想常伴父王身侧,宁愿枯守闺中,也不愿远赴异国……”她抬起一张湿淋淋的脸,梨花带雨:“父王……这一去,儿臣就再也见不到父王了,父王,儿臣不愿长眠他乡,求父王不要赶菱儿离开……”
魏王听她声声悲切口呼“父王”,魏燕之间远隔齐赵,此去山长水远,或许终身都难以再见……
他不忍责她,起身前去扶起跪伏在地的魏菱,“父王何尝不知,何尝忍心……”
他叹了口气,将心中思虑告知与她,好过日后她心生怨怼,不肯念国。
“齐赵虎视眈眈,韩国战乱又起,若无燕国牵制一二,恐我军屡战辗转,措手不及,”他见魏菱止住悲声,略有意动,接过内侍递来的方帕替她拭泪,“你是我魏国公主,燕太子不敢轻慢于你,此番前去,是舍家为国,使燕魏加亲,来日太子继位,你为燕国之后,比之嫁与一众官家子弟,大有可为。”
魏菱只觉他的声音忽近忽远,腹中牵扯翻搅,疼得她无声落泪,额间布满冷汗。
“……若我嫁与燕太子,我军便不必深入险境了?”
魏王欣慰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正是。”
魏菱似哭似笑,眸中含泪,深明大义道:“儿臣……领命。”
魏王又安抚了几句,她神色寂寂,含糊应了,软倒在侍女身上,被架出书房。
天光灼灼,刺得她眼睫扑扇,她连走到轿撵的力气都涣散了,被侍女扶到背光廊下,倚柱而坐。
护送魏明出宫的甲士列队而回,在宽阔场中宛如黑云压境,郁郁而过。
她也不必再赶着出宫,为时已晚,天各一方。
魏菱望着百阶之下的东墙,十年前那里还不曾栽种松柏,而是满墙的绿虎与一地的蔷薇,后来魏王不奈秋枯之色,改种了常青树种。
那时母亲领她来到偏殿,她毛手毛脚砸裂了铜炉,被母亲呵斥一番,哭跑出了偏殿。
她躲到覆满墙面的绿虎之下,在浓阴里哭了又哭,委屈得仿佛天塌地陷。
“谁?哪里来的老鼠?”
魏菱面前的绿帘被掀开,一道光越影而来,她噤声仰头,和背光的高挑女子面面相觑。
彼时陈修枚还不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她也不是美名在外的菱公主,陈修枚一身粉白裙裾,朝她伸出手:“边上就是水渠,不怕摔坑里吗?手给我。”
魏菱愣愣地伸出一只手,被那只粗粝的手握住,顺着她的力道跨开水渠往外走,还被脚下的连枝绊住,踉跄两步把香囊摔在脚下。
陈修枚看她年纪小,又躲在此处哭红了眼,观她服饰也不是哪个犯了错的小宫女,但身边又无侍人……
魏菱总算看清她的长相,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变得柔和几分,她高得像是小窗阁中的那棵樟树,但身形没有后来身经百战那般虬结威严,更像一棵修竹。
陈修枚叹了口气,弯腰捡起那个绣了红鲤的香囊。
在她俯身之时,魏菱嗅到她身上混杂着些微汗意的竹叶清香,香囊被那只破皮粉肉的掌心托到面前,“喏,它替你摔了,快谢谢它。”
“多谢……”魏菱没有立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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