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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心
楚覃望着那把镶嵌玉石的匕首,神色微怔,阴暗沉冷的心间活转,来人已走到他面前,展臂一挡:“母后心疼父王,儿臣亦是有夫之妇,公子弈逼宫不仁不义在先,太子治乱抚平功勋在后,母后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恕儿臣不能袖手旁观,枉顾忠良。”
萧瑜蹙眉横目略微气喘,窄袖襦裙外披桃红肩搭,发髻上珠钗摇曳,应是方从令尹府上回宫。
她发间栀花样式的花心斜斜耷下,楚覃不禁挽笑,一心一意替她正过花钗。
王后见状冷笑一声,被身后侍女扶住,“此子狼子野心,冷血无情,萧令尹一朝得势,他便用你一分,你既唤我一声母后,日后被他剖心食脏,莫怪本宫没提点你!”
萧瑜自小习文,也是个牙尖嘴利的,闻言恭敬道:“多谢母后提点,既然我对太子还有用,便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不劳母后操心,来人,送母后回宫歇息。”
她领来了门口的守卫,本来得了楚覃禁令不敢随意踏入,但有太子妃做主,他们便打消顾忌,听命行事。
王后上前捡起长剑,收剑入鞘,深深凝她一眼。
“如我这般,你会有后悔那天。”
“那母后便回去静候佳音吧。”
她寸语不让,直到王后颓败的背影被簇拥着消失在靶场中,楚覃从背后揽她入怀,被她抖擞挣开。
“可有受伤?”她两手在他肩膀胸膛处逡巡,没摸出什么血迹,这才无奈道:“她心中不快要来找你麻烦,你就任她拿剑指着?不日便要出军,你也没个周全,任她胡闹!”
萧瑜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恼他几句,他垂首知错,一一应了。
楚地民风开放,男女不似中原严防死守,出可同行席可同座。两人自小相识,亦师亦友,楚覃先动了情,按捺数年拦下她与廷理之子的婚约,彼时萧令尹尚未掌权,否则也难被初出茅庐的少年将军诱之以利。
萧瑜乃家中长女,萧令尹栽培有加,因此她并非贤内,朝中之事亦会着手参与。
两人闲聊些朝中动向,楚覃有军权在手,树大根深,王宫之变只要不祸及国本,朝臣皆相势而动,不会死磕礼法。
“你且安心前去,世鸣回来,你也多条臂膀。”
入得前堂,堂中烧有鼎炉,室内温暖如春,萧瑜走到刻有百兽朝凤的漆屏风后,褪下披肩搭在蛇形架上。
平日他们在此堂议事,添设了许多方便之物。侍人端来两盅温好的暖身酒,楚覃逗弄着簋中的小彩鱼,啜了口酒,悄悄往簋中倾倒。
萧瑜在屏风后凉凉道:“这几条彩鱼要是再醉死,今后你就宿在前堂当鱼吧。”
楚覃忙把黄酒饮尽,见萧瑜素钗出来,将杯底一亮:“我没有,鱼各有命,谁知道它们为什么翻白肚。”
萧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除了她养的那只红毛白额的狐狸,其他的花鸟鱼虫没有不被他败干净的。
余光里红光一闪,她抬手接住扑进怀中的小狐狸,揉了揉它滑亮的皮毛:“赤云,他可有趁我不在欺负你?”
赤云是只母狐狸,三年前被她在山中捡到,皮毛被烧掉一块,合掌便能捧住,养到今日,在楚覃眼中已可拿来做狐毛坎肩了。
楚覃为表友好正要伸手揉它,被它呲牙凶开,只好讪讪收手:“它整日吃了睡睡了吃,我怕它病了,给它弄来几只山鸡,谁知它连山鸡也斗不过……”
萧瑜被他气笑了,揪着他的耳朵问:“好端端的你管它作甚?它才多大?”
“我像它这么大的时候肯定斗得过山鸡,”楚覃凑过去抱住她,被她怀中的赤云吼了一声,充耳不闻:“你不在家,我只能睹物思人,怎么还先心疼起狐狸了?”
这几日朝中变动,她忙着在萧府接见来客,撤下一批人,自然就要换上一批人,萧氏一族如日中天,渐至枝繁叶茂。
萧瑜想起他立在剑尖伶仃无谓的模样,拍了拍手中赤云,赤云扑跳下去,她便捧起楚覃的脸踮脚在他颊边啄吻两下,“再让我发现你以身犯险不惜命,你就换个太子妃吧。”
他眼睑低垂依依看着她,拇指摩挲着她仆仆赶来有些干涩的唇瓣,低声道:“她说的话未必没有几分道理……你会怕吗?”
他是楚国公子,她是楚官之女,时值楚国开疆拓土之际,哪里都是水深火热。
谁又敢肖想桃源?
情之所至不假,却也不是她的全貌,她握住那只拨弄的拇指,眼神稍有偏转,“你我相识多年,我自认比他人更明白你。”
“来日之事,我们来日再作计较吧。”
楚覃喉结微动,只能道声“好”。
赤云在长案上拱起脊背低低咆哮,见无人理它,又哀哀叫了两声,爱答不理地盘起身子,在满室生春中酣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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