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_延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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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士
    四载春秋过,一襟夏凉来。

    街边茶市坐着几桌闲人,或打盹或闲谈,聊些春种秋收、王家墙头之事,算作打发。

    “要说这两年的收成,都大不如前,也就是天公作美还算过得去。”

    “嗬,有得收就不错了,那王九家的田种了少说也有十年八年,烧也烧过肥也肥过了,今年啊,怕是种不出什么来了。”

    “哎,幸好这几年无战事,战事一起,要缴的丁税水涨船高,日子就难过喽~”

    对面的馆舍又起争执,三人齐齐望去,见两个履布麻衣的书生被赶出来,与守卫争执不下,吵嚷个没完。

    “嘿,这些个食客,尽想着吃白食,国无战事平白养着他们,还不是用我们的口粮!”

    “食客三千,也不过出一个太傅,其他人都打了水漂。”

    三人扼腕叹息,为国事不忍也。

    坐在角落里的长衫将杯中茶沫吹开,四年前涩口的大叶如今已经饮惯。

    四年来各国如冬虫蛰伏,战事未启,却少不了暗流涌动。

    大人物们竞相斗法,久而久之也顾不上严防死守,何况他们只是无足轻重的质子。

    于是每日下午他扮作随侍跟着姬承出来,姬承去行人署勾画名字,混个脸熟,他则在茶市街边晃荡。

    闲聊的三人纷纷起身,哄笑着散了。

    掌柜坐在柜台后扶头打盹,堂中一时东倒西歪,正是夏日昏昏之状。

    他看了看日头,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将茶钱放在桌上,起身往街角处的馆舍走去。

    天下之争,不止在戎在祀,更在贤才,当今陈相国便是不可多得的贤才,魏王纵然雄才伟略,无良相辅佐,也是捉襟见肘,独臂难当。

    守卫看到他的打扮与姣好的面容,先是一愣,很快摆出不虞之色,赶苍蝇似的驱赶道:“去去去,舍馆人满为患,你另觅他处吧!”

    他面色犹豫,被守卫这么一驱赶,倒像是大了几分胆子,上前道:“在下斗胆托付诸位,一额上有疤之人稍候将至,如诸位所料,他也想仗着三寸口舌之利争得一席,好食君之禄,却未免担君之忧。”

    两个守卫对这额上有疤之人印象不可谓不深,此人每日申时一刻必至门前,滔滔不绝纵谈天下大势,听得两名守卫耳中起茧,碍于不驱士人的条例对他忍之又忍。

    “你是何人,他与你有何关系?”

    他已能将魏国的乡话说得七八分像,加之他本来的楚音,更像是从哪个犄角旮旯上京而来。

    一口气叹得苦大仇深,他悲痛道来:“在下乃他的妻弟,我姊姊嫁于他,愿与他举案齐眉好生度日,谁知他听闻大王在京中屯养食客三千,自觉才高八斗,未免不能争得一席,不劳而获,因此带走了家中财产用作盘缠,我姊姊拦他不住,反倒遭一顿毒打。”

    两名守卫俱是一惊,国斗尚不可论,百姓之中锄强扶弱乃是正道,狼心狗肺之举一朝见光,人人喊打亦不足惜。

    他观守卫色变,再添柴薪:“在下迫不得已,替我姊姊来京寻他,谁知他不但不迷途知返,反将……”

    他咬了咬唇,难以启齿般踌躇片刻,在守卫的催促中续道:“反斥舍馆之中皆是豪猪,痛骂两位尽职之士为看门之狗,无用之辈,误我大魏得道也。”

    一番话下来,两名守卫已是怒不可遏,拳头上青筋暴起,见他身薄力弱面带愁容,想来也是受了那混账不少磋磨,立时摩拳擦掌,亟待爆发。

    “小兄弟,你且先回去吧,”一名守卫拍拍他宽慰道,冷笑声声:“我们会替你和你姊姊好好劝他的。”

    越离又是谢又是作揖,作势要掏出他明天的茶钱,被守卫义正辞严推了回去:“举手之劳,若收你钱财,岂不是受贿。”

    “是在下思虑不周,误人仁义了。”

    他转身望了望不时驻足的行人,此时街上人迹寥寥,他走到一处僻巷,趴在檐下打盹的黄狗盘着身子瞧他一眼,便不肯再理了。

    不多时,那额上有疤之人如约而至,一身单衣麻罩,狂色毕现,只是这一次没来得及说两句话,便被两名守卫拖到了舍馆旁边的后巷。

    黄狗两只耳朵一动,站起身子把溜圆的眼睛转来转去,哀嚎声令它焦躁不安,在原地来回打转。

    “贱生,来。”

    黄狗蹭到他腿边,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这是东街黄二伯卖鸡铺子上的狗,这时候没什么生意,舍馆周边安静,它也是个会躲清静的。

    越离险些被它舔在脸上,狠狠地揉了揉它的头,诘问道:“你是不是又偷吃了?”

    贱生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轻嗷两声,耳尖一动,调转身子朝巷口望去。

    越离理了理衣摆,起身离开僻巷,那两名守卫见到他,痛快地长舒一口气,朝他情深义重地点了点头。

    他抱拳示意,不远不近缀在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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