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之人
血色月光浸透忘川河水,将岸边绵延千里的曼珠沙华染得愈发妖异。觅辞宗宗主白时踏过那些吸饱阴气的花瓣,绛紫色宗主袍下摆已结满冰晶。他本不该在此——三日前天机镜突现裂痕,昭示着修真界百年内必有大劫,而镜中那道模糊的婴孩身影,驱使他违背阴司戒律来到这生者禁地。
"宗主,再往前就是魔界界碑了。"随行弟子白霖捏碎一张驱魔符,青火勉强照亮三步内的道路,"子时将至,阴气太重..."
话音未落,一阵不同于鬼哭的风声刺入耳膜。白时猛地按住腰间震颤的涤魔绫,这柄斩杀过无数魔修的法宝此刻竟发出哀鸣。他循声望去,在界碑与忘川接壤的乱石滩上,一团裹着黑玉襁褓的阴影正随浪花沉浮。
"活物?"白霖惊得倒退三步。这忘川水能蚀骨消魂,便是大罗金仙沾上一滴也要痛彻心扉。
白时却已掐诀飞掠过去。待他落在礁石上,才看清那襁褓并非黑色,而是被某种粘稠如活物的魔气层层包裹。河水在距其三尺处自动分流,仿佛畏惧般绕道而行。
最骇人的是婴儿的哭声——那不是新生儿的啼哭,而是某种古老语言的破碎音节。白时伸手的瞬间,婴儿突然止哭,睁开一双映着星河的眼睛,竟然还是异瞳。宗主袖中的天机镜残片突然发烫,镜面自行浮空,照出婴儿胸口若隐若现的朱砂印。
"天魔瞳..."白时倒吸一口冷气。传说中只有上古魔神转世才会有的特征,那胸口的朱砂痣,正慢慢流出黑雾……
涤魔绫突然暴起缠向婴儿脖颈,白时急忙捏住法宝命门。就在这僵持的刹那,婴儿竟咧嘴笑了,露出满口珍珠般的乳牙——每颗牙尖都带着针尖大的黑点,像被墨汁浸染的雪粒。
"宗主不可!"白霖在岸上大喊,"您看河水!"
原本湍急的忘川竟开始逆流,无数苍白手臂从水中伸出,却不是攻击,而是朝婴儿做出跪拜姿态。白时这才发现,婴儿身下的礁石布满古老纹路——那根本不是石头,而是半截沉入河底的魔王碑。
白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天机镜上。镜面顿时血雾翻腾,浮现出令他毛骨悚然的画面:
二十年后的人间已成焦土,这个婴儿长成的青年脚踏尸山血海,手中魔剑正将觅辞宗的匾额劈成两半。更可怕的是,青年身后悬浮着九轮黑日,每轮黑日中都封印着一位仙门祖师的魂魄。
"因果不可改..."镜中突然传出沙哑预言,"杀他,劫数便应在你女儿身上..."
白时浑身剧震。他确实有个三岁的女儿白别梨,因先天不足一直养在灵泉秘境,连宗门弟子都少有人知。
婴儿突然抓住他滴血的手指。剧痛中,白时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忘川深处沉睡的万丈魔影、仙魔大战时被封印的魔王戟、还有...抱着婴儿站在镜前的自己左眼流出血泪的画面。
"带回去。"白时突然扯下袖袍裹住婴儿,"对外说是弃婴,不得提及忘川。"
"可这魔气..."
白时冷笑一声,突然并指刺向婴儿心口。就在白霖惊呼之际,宗主指尖绽出青莲状封印,将那些游走的魔气硬生生压回婴儿体内。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胸口朱砂痣渗出血珠,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作黑蝶消散。
"现在只是普通婴孩了。"白时脸色灰败地咳出一口血,"记住,他叫姜言朔。"
每个人都该有活着的权利,不管他的出生如何,身份如何。就算不祥,也是可以避免的。
自从结发妻子逝去之后,白时就变了,他变得格外珍惜生命,珍惜时间。
藐视生命的事白时做不到。
归途的云舟上,白时袖中的天机镜残片突然发烫。他避开弟子查看,镜中竟映出未来的一幕:少女白别梨在月下为少年姜言朔梳发,两人发丝纠缠处生出并蒂莲,而远处觅辞宗正在熊熊燃烧。
回到宗门的第七日,白时在禁地摆了七星问天阵。七盏命灯环绕着熟睡的婴儿,每盏灯芯都浸着白氏嫡系血脉的精血。
"宗主,真要动用禁术?"大长老谢进忧心忡忡,"问天命者折阳寿..."
白时恍若未闻。他割开掌心,让血滴在婴儿眉心。血珠接触皮肤的瞬间,七盏命灯同时爆出三尺高的幽蓝火焰,在空中交织成北斗形状。
"天枢问因。"第一颗星芒坠入婴儿囟门,白时左眼突然流血。
此子魔气竟然那么重!
"天璇问果。"第二颗星芒落下时,白时右手指骨咔嚓断裂,"二十年后血月当空,他将觉醒魔脉,首灭觅辞宗,"白时想将这预言说出,却被什么束缚住,嘴唇一张一合,终究是开不了口。
当第三颗星芒开始闪烁,婴儿突然睁眼啼哭。那哭声竟化作实质的黑针刺向星图,白时急忙祭出涤魔绫阻挡。黑针与法宝相撞爆出火星,溅在婴儿脸上烫出红痕,他却笑得愈发欢快。
"反噬开始了..."谢进刚要上前
青霞阅读阅读网址:https://m.qingxiaread.com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