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她微微一顿,嘴角牵起一丝近乎悲悯的、残酷的弧度:“只是可惜啊,你那心肝一般的儿子,已经死了。”
那妇人被她轻飘飘的语气刺激,浑浊的眼珠暴突,陷入一阵可怕的癫狂:“你怎么不去死!你这吸人骨髓的恶鬼!你草芥人命!你不得好死!”
祁悠然漠然直起身,任由那恶毒的诅咒从耳边刮过:“把他们带下去好好审问,近来接触过什么人。”
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处理日常琐事般的倦怠。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步履匆匆地从松风楼的方向拐了过来,似乎办完事正要离开。来人一身玄色劲装,腰佩长刀,身形矫健,他循着扎堆的人群,好奇地探头打量,却一眼看到中心的祁悠然。
江烨几乎是飞扑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郡……郡主!您的手!谁伤的你?!”
“一点小意外,死不了。”
江烨心头的慌乱却更甚。
祁悠然的目光掠过江烨,落在远处的松风楼,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探究:“世子呢?也去了松风楼?”
江烨愣住,眼神不受控制地闪烁,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支支吾吾道:“世子……在楼上雅间……会……会友……”
“会友?”祁悠然唇角勾起冰冷的嘲讽,“除了裴朔,他顾濯在京城还有别的朋友?”
江烨冷汗涔涔,不敢接话,只能把头垂得更低。
祁悠然不再看他,目光越过江烨紧绷的肩头,直直投向松风楼那扇雕花大门。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率先踏出。积雪与大氅的墨色形成反差,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冷冽,身姿如孤峰寒松——正是她的好夫君,永安侯世子顾濯。
紧随其后,几乎与他袍角相衔,步调相和的,是一抹温婉的倩影。
温颜,顾濯曾经青梅竹马、差点就三媒六聘迎娶过门的前未婚妻。
刹那间,时间如同被泼了一层厚厚的、粘稠的脂膏,凝滞冻结。
街市的喧嚣、伤口的剧痛、江烨的慌乱、围观者的议论、甚至呼啸的寒风,都倏然褪色、拉远、模糊,沉入水底成为一片混沌不清的背景杂音。
两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无言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熟稔与……般配。
檀郎谢女?何止。
分明是神仙座下的一双金童玉女,莹然生辉,纤尘不染,只衬得她这满手血腥、狼狈站立于泥泞雪地里的旁观者,污秽不堪,如同闯入华堂盛宴的叫花子,平白污了清贵无双的画卷。
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更介意……更害怕。
祁悠然站在原地,灵魂抽离躯壳,僵直如一尊冰雕。
黏腻温热的液体,带着生命的热度,正从她紧握的指缝间,一滴,又一滴,沉重地、缓慢地砸落下来。
血肉模糊的右手,带着迟钝的痛意侵袭。
她忘记了去按紧那不断涌出热流的伤口。
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空洞地看着。
看着顾濯小心翼翼地护着温颜,一步一步踩下那几级不算高的台阶,生怕她滑倒。
看着温颜微微仰起那张精心描摹过的脸,对顾濯露出一个温婉柔顺、带着几分羞涩和全然依赖的笑靥。
看着顾濯轻轻颔首,那素来覆着寒冰的,对着她时连一丝裂纹都吝于显露的侧脸,此刻线条竟奇异地、陌生地软化了,展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温和、专注、耐心——这些只存在于她卑微幻想里的东西,此刻,却如此慷慨地、毫不吝惜地倾泻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顾濯似乎终于察觉到了那道过于直接,甚至带着怨毒的注视。他抬起头,目光穿过不算远的距离,对上了祁悠然的眼睛。
她的目光如若实质,正一瞬不瞬地钉着他,眼神木然,却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要将他也一同拖入地狱的执拗。
他的脚步顿住了。冰雪消融的面庞又瞬间冻结,重新覆盖上祁悠然无比熟悉的的寒意。
然而,那冰冷之下,似乎还翻滚着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的视线,锐利地落在了她滴血的右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温颜顺着顾濯的目光也看了过来。看到祁悠然的瞬间,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迅速晕染开浓浓的担忧和歉意。她亲昵地牵了牵顾濯大氅的衣袖,樱唇微启,低声说了句什么。
她总是那般善解人意,想必字字句句都是熨帖他心肠的。
祁悠然听不见,也不想听。
她只是看着顾濯。
看着他眼中冰冷的审视,如同在估价一件损坏的货物。
怎么,嫌我辱没你顾家门楣了?
看着他因温颜的拉扯而微微转开的侧脸。
怎么,恼我打扰你重温旧梦了?
看着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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