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的本能反应。痉挛的胃被粗糙冷硬的米饭刺激得越发疼痛，柳维却停不下来，机械地往身体中塞入食物。

    碳水化合物，救命的稻草。

    “嗝。”宇宙真理，一边吃一边哭向来都是会被噎住的。放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柳维嘴里胀着饭咽不下去，眼泪糊了一脸，端着碗筷愣在原地，狼狈地等着食管里的硬米饭滑进肚子。

    一盏装了茶的杯子递到跟前，柳维泪眼朦胧、颤颤巍巍地放下碗，接过来喝了一小口。

    “京城脚下算个命还能被饿死呢。只要脑子不蠢，不识字都能唬人两句。”身后传来不阴不阳的奚落，“白瞎一身本事，还不如去镖局做个保镖的。”

    这下更伤自尊了。柳维没刹住车地哭。但脸面不能当饭，吃是要继续吃的。

    于是再次抽抽噎噎地端起碗：“朝廷当官不还有被拖出去砍的呢嘛，只要有点脑子，说两句好听的都能把圣上哄了。白瞎一身本事，还不如去司凤台当个仵作呢。”

    秦彦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丫头片子嘴真是欠，怪道能进皇宫的道士里，就她一文银子都没骗到：“快吃吧，嘴那么贫。一会儿锦衣卫该追过来了。”

    柳维没再与他理论，闷声不吭，一把鼻涕一把泪得下饭，看得一旁的士大夫蓦然揪心。

    黎民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不假，可眼前这简直就是饥饿最传神最具象化的演绎。

    果然没过多久，前庭就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喧闹，还有佩剑叮铃作响。街上凶狠的开道声和孩童的哭闹声夹杂鼎沸，一片兵荒马乱之象。

    约莫是两个吏官醒了，去报告锦衣卫来抓人来了。

    “走。”秦彦一把扣住柳维的手腕，强行将她手中飞速运转的碗筷按了下来，“官差来了，快跑。”

    “嗝。”

    柳维整个人都被饭塞满了，脑子来不及反应，眼泪汪汪地就被一把拽出了后厨。

    锦衣卫已经闯进了园子里。秦彦拉着柳维，熟门熟路地从西厢的木廊悄悄潜到了后院。后院的槽里有两匹高头大马，来不及备鞍，秦彦套了缰绳，示意柳维先上去。

    “嗝。”

    柳维茫然地抬头看着那一棕一白两匹大马，她计算着马背的高度和自己的弹跳能力。

    “冒犯了。”还没等硬着头皮去尝试，柳维感觉腰间一紧，就被人抱着举了起来，顺势搂住马脖子。那马抬了抬蹄子，柳维差点没抓稳，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虽然是个胆子大的，警车也开过，摩托也骑过，但双腿之下是活物，柳维却从来没尝试过。不自觉地夹紧马肚子直打颤，把缰绳都攥进了肉里，浑身肌肉紧绷着，匍匐在马背上出洋相。

    “不会骑？”秦彦皱眉。不知是不是错觉，柳维竟然在他一本正经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调侃。

    “没、没学过。”柳维实话实说。

    有什么好瞧不起的。要是在现代，换你开汽车，你不也一样扑街？

    “把人搜出来！”院中隐隐传来暴躁的喝骂声。锦衣卫的人翻箱倒柜地把秦彦府上的东西统统翻了一遍，挖地三尺都要把两人寻出来的态势。秦彦回头看一眼，抿抿嘴，飞身跃上马背，接过柳维手中的缰绳。

    “柳姑娘，坐稳了。”

    后院的小路还没有被围堵，秦彦带着柳维悄悄策马出了府邸。秦尚书骑术不错，稳稳抓着缰绳，把柳维护在身前。柳维刚塞饱了饭，萎靡不振地瑟缩着，泪水被风吹干后紧巴巴地绷住了脸上的皮肤。

    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母胎单身二十三年，电动车都没人载她过。忽然就这么意外地和一个陌生男人被迫处于暧昧距离，柳维下意识地紧张抗拒，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和秦彦保持距离，生怕逾越了界限。

    好奇怪，竟然有种落难情人浪迹天涯的错觉。

    “柳姑娘有什么行李要回家拿的吗？”秦彦忽然问，声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有家。”柳维像是被惊醒了，连忙答道。忽然想起来，早上的摊子被自己砸了，唯一留下的幢帆也落在了宫门外头。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身无分文、颠沛流离。

    穿越女主千千万，怎么就她混得那么失败。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随末官逃罪出京？”秦彦淡淡地看了身前的柳维一眼，黄毛丫头的双手此时紧张地抓着马鬃，微乱的碎发下耳根微红。

    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如吊死在一棵树上。

    “咳咳，不太好吧。我不学无术，连算命的本事都没有，怕是会拖累秦大人……”

    “不会。”秦彦冷着脸不想多废话，一夹马肚子，马儿不由分说地向城门跑去。

    柳维后背贴在秦彦怀中，分明啥都没干，却心如擂鼓。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冷静一下。

    白给的饭票不要？跟着秦大人，至少不用自己到处招摇撞骗，还差点饿死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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