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涅槃（十一）
凛音的短发已经长到了肩膀，被风吹起来的时候，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到表情。

    砰。

    龙卷包裹着里面的人体，被校长操控着摔在地上。

    无极真气自动护体，给了凛音一个缓冲，但还是把沙坑砸出了一个人形。她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坑里，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来。

    暮色里，青色气流燃起火苗，照亮校长掏出的烟盒。

    “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校长的眼神里有两朵青色小火苗，“松白月走了，只有你难过？”

    凛音暴起，拳风带起金色的华光，校长轻松格挡，反手又是一掌：“他是我第一个亲手带的学生。你看到的这个烟盒，就是有一年教师节，他用打工挣的钱买了送给我的。”

    凛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像是受伤的野兽，绝望到可以撕开暮色。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我！”她流着泪，“是我养了小猫，是我非要来参赛……”

    “你沉浸在这些里……有用吗？”青色气流化作劲风，再次朝凛音袭来，“你的队员很难过，小猫也很难过。但他们为了不让你更绝望，忍着难过，也要拿一个断层第一名送给你。你呢？躺在这里装活死人？”

    闻言，金色真气里混合了一些黑色的游丝，凛音的眼睛蒙上了阴影。

    “流云折。”她机械地张口，念出绝脉技的名字。在校长的帮助下才刚学会的技能，就这样用到了校长的身上。

    一道，两道……十数道空间裂缝出现在校长身边。

    校长挥手，青色气流填进了那些缝隙里看着很唬人的空间，裂缝瞬间消失于无形之中。

    “你差得太远了。”校长冷下表情，“用武器吧。”

    “那会让我想到他……我用不了。”凛音开口，声音嘶哑。

    校长眼底最后一丝温度消失了。

    她抬手，整个训练场的空气突然凝固，随后化作无数道青色风刃席卷而来。凛音仓促展开真气视觉，却在铺天盖地的攻势中根本找不到破绽

    砰！

    第一道风卷将她狠狠砸向合金墙。

    “梦梦，治好她。”

    云梦虎闻言，甩尾洒落一捧治愈的光点。还没等她喘过气，第二道风卷又来了，这次直接把她拍进沙坑深处。

    “实力天堑在前，你有什么资格任性？”校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用不了武器？活着的时候没见多珍惜，死了倒是深情。”

    凛音眼中的黑气越来越浓厚，她挣扎着爬起来，却再次被第三道风卷掀上半空。治愈光点如影随形，确保她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痛觉。

    ……

    第七次被砸进地面，凛音的视野已经恢复清明，黑色游丝在一次次摔打中全都被当作护卫身体的一部分力量消耗殆尽。

    校长也暂时停下了释放龙卷风，她踏着青色火焰慢慢走过来，“……说起来还怪怀念的。松白月当时也被我揍成这样过。”

    “那我表现应该比他强吧。”

    凛音怅惘地低头，下一秒，弯锥出现在手中。

    强大的威压瞬间横扫整个训练场。

    校长眼睛一亮，攻势骤然加倍。这一次，凛音没有完全躲开，但终于挥出了第一记像样的反击。

    暮色中，治愈光点与青色风卷交织成网。校长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所有的欣慰又化作更凌厉的攻势。

    ……

    “就到这里吧。”

    凛音瘫倒在沙坑里，浑身每一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痛，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场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贝儿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膝盖重重砸在沙地上也顾不上疼。

    她的瞳孔周边流转着无极真气特有的金色，焦急地查看着凛音的伤势。不过，开口说出来的话完全听不出焦急的情绪：“看起来还好，没受什么重伤。莞然阿姨下手有分寸。”

    听到贝儿这样说，凛音只有苦笑——一边打一边治，确实有分寸。

    弯锥重新化作手镯回到凛音的手腕，她深吸一口气，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贝儿立刻伸手去扶，凛音原本要轻轻挡开，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手停在了半空中，随后折返方向，牢牢回握了贝儿。

    “我回来了。”她微笑着说。

    话音刚落，一旁的水晶扑上来给了她一个熊抱，雨竹也红着眼睛加入。

    韩江雪犹豫了一下，被水晶拽了进来。

    苏怜抑制着心情，还在慢吞吞地走过来，一圈人却一拥而上，把他也包围起来。

    一群少年在夕阳下紧紧相拥，凛音任由自己被乱七八糟地抱着，看着天的另一边逐渐升起的月牙——

    再见，她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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