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串
“本来就讨厌,如果这鬼天气还是你干的,那就更讨厌了。”秦梧仰面任雨点子砸在眼皮上,睫毛凝的水珠子倒映着陆颜辉惨白的脸:“骆云影和小鹊在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握着手中的破邪符,符纸湿透,却仍微微发烫。他不是没担心过骆云影的安危,但想起他银链绞碎三只水鬼还要骂人家死相难看。那样的人,该是黄泉路上也要踹翻孟婆汤的混账。
所以——他不信骆云影会死。
不会的。骆云影太难搞了,也太硬了,怎么会轻易死。
可小鹊……
秦梧喉头一紧——小鹊总爱踩着积水坑走。上回她偷了观者的鬼具去钓湖精,被他骂得直吐舌头。她太轻了,太小了,有时候连命都不当回事地往前冲,他每次都骂她作死,可她回头一笑,“你来不来啊?”就把他骂回去。
可是她一直都冲在最前面,从来没出事。她不该出事的。
“骆云影死了。”陆颜辉答得干脆,“我把他扔进湖里了,现在大概已经和那些游魂打招呼去了。”
秦梧的指节猛地一紧,却没有立刻发作。他皱起眉,盯着那双兴致勃勃的眼睛,沉声道:“你骗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骗人?”陆颜辉挑眉。
“你编谎总爱添佐料。”秦梧咬牙,“若是真得手了,此刻该用丝线吊着他的魂魄来揍我。”
“你不信也没办法,”陆颜辉笑了,“反正你最在意的那个小姑娘……应该是真的死了。”
秦梧顿了顿,故作冷静地问道:“你说谁?”
“谁啊?”陆颜辉忽然垂眸,语气极其随意,“你一直在说谁?”
那一刻,像是某根神经被猛地拔掉了——
谁。
谁?
你说谁?
——她叫小鹊啊。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叫小鹊…” 少年喉间滚出沙哑的呜咽。阴阳眼开合的刹那,金乌坠进他左眼:“她是我青梅竹马,是小队最能打的,是你他妈说‘谁’的那个人!”
“你不是很会招鬼吗?”他一步踏前,“那你把她叫回来试试啊!”
“叫啊!!!”
落成湖桥面震颤,溺魂群起,天地像被这少年一嗓子吼碎。
雨帘子扯成银丝面,秦梧倒悬在天地间晃荡。陆颜辉指尖银丝泛着光,勒得少年绽出红梅,叫血珠子滴进积水坑。
“你这点本事也敢当捉鬼师?”陆颜辉的声音在雨中淡淡的。
秦梧忽地笑了,露出虎牙尖:“打鬼是差了点,打你还够用。”话毕咬碎耳垂红绳,舌尖血溅在皱巴巴的符纸上。人火窜起如灶膛爆火星,烧得银丝噼啪作响。
他“咚”地落在地上,姿势狼狈,心气却仍高。陆颜辉丝线又来,秦梧躲得急,还是被划了几道口子。警灯远远照来,雨中丝线浮出光亮,他这才看清那密密麻麻的圈套。
“原来你是这么玩的。”火光映出漫天银丝网,露出个破洞。
少年猫腰钻过:“你的线,借我用用。”他冷不丁一扯,将人火顺着丝线送回去,一下逼近陆颜辉,抬手就是一拳。
雨脚忽然滞住。秦梧攥着对方衣领,眼瞳里燃着火焰;他气疯了:“骆云影和小鹊在哪儿?”
这一拳打得陆颜辉直晕了眼。他还想站起来,就又被揪了回去。
雾里忽有锁链拖地声。秦梧转头望去,见骆云影拎着半截断链蹚水而来,发梢还沾着水藻。
——是骆云影,他居然,还活着。
骆云影踩着青苔一步步走。校服碎成水草似的布条,底下翻着青紫的伤口。他扶着公园里不只是谁立的碑呕出半肚子黑水,胆汁混着螺蛳壳在泥里滚。
“你下次杀人抛尸之前,能不能先他妈的确定人真死透了?”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都被水泡得生锈了,说这句话时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
“骆云影,你……”秦梧刚要开口,忽见对方眼底腾起的火,忙退后半步让道。
果然,对方在经过他身边时,猛地伸手将他推开:“闪开。这是老子自己的事。”
秦梧站稳了,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小鹊呢?她去哪儿了?”
骆云影没回头,声音却比刚才更低:“把我捞出来就走了。之后一直没再见过。”
他没有说谢谢,也没提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爬上岸时像条命悬一线的狗。
雾里飘来陆颜辉的笑声:“你和这位新朋友的关系看起来不错啊。” 他盘腿坐在桥栏上,靴尖挂着异常眼熟的半截红绳。
但他并不担心。
他始终相信,自己才是骆云影心里最特别的那个。是那个在他生命中留下最深痕迹的人。哪怕被背叛了千百次,骆云影也始终舍不得彻底将他从记忆里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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