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去圣玄殿，跪在屏风后，看着眼前这个跟他爹差不多年岁的男人，说不出是惊多一点还是悲多一点。

    她想到了她的嫡长姐江鹤娴，那时候皇帝登基了有些年头了，第一任皇后突然得了急症暴毙宫中。

    没过多久，她刚足十八岁的嫡姐就被接进了宫里，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素有贤名，给这个男人当了近十年的妻，最后死在了生产的塌上。

    以至于他轻笑着让她抬头的时候，她一动也没有动。

    他问：“你很怕朕？”

    江吟梨点了点头。

    “朕会温柔待你。”

    她垂着脑袋，跪在圣玄殿里，轻轻说了句大不敬的话：“我只是，想到了长姐。”

    皇帝不再说话了，气氛陷入了可怕的凝固之中，江吟梨心跳如鼓，只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发怒。

    接着就听见他沉着声音道：“江氏，你应该称‘臣妾’。”

    “……臣妾遵旨。”

    那晚他什么也没做，后半夜，江吟梨按照规矩被送回了自己的寝宫。

    那次之后皇帝果然冷落了她。但晚宴那天，她演了这么一场梨花带雨的戏后，估计又要被想起来了。

    第一次靠着惹皇帝生气逃过了侍寝，他没有治她的罪，但第二次第三次恐怕就悬了。

    尽管她知道自己已经进宫封妃，想要逃过这一关是不可能的，但她跨不过心中的坎，只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

    “贤妃娘娘，五殿下来了。”

    清晨，江吟梨手上的诗集才刚翻了两页，新来的宫女桃夭便来报。

    江吟梨头疼扶额：“怎么又来了……”

    自那日后，祝怀渊已经连着来了三四日，一待就是近一个上午。

    “儿臣听说父皇准了将儿臣记到娘娘名下，特来请安。”

    祝怀渊未到先语，下一刻人就负着手走了进来，双眸含着一贯的笑，“怎么，母妃不欢迎儿臣？”

    见他母妃喊得顺畅又自然，江吟梨刚送进口里的茶都差点咳了出来。

    “来了？不必多礼，快坐下。”

    真捡了便宜儿子，她倒是十分不习惯，但还是要配合他做个母慈子孝的样子，一边替他倒茶一边招呼着。

    祝怀渊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便坐在了一旁。

    他坐定后，托着腮侧头看她，也不说话，就微微勾唇，俨然是一副清闲俊朗的少年模样。

    江吟梨感受到目光，侧目，问他：“有话说？”

    祝怀渊端起她刚倒的茶水喝了一口，正色道：“儿臣听说母妃今日身体抱恙，不知眼下如何了？”

    这便宜儿子话中真假难探，江吟梨不置可否，微微笑道：“快好了。”

    “是吗？”祝怀渊认真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母妃面色红润，想来是快大好了。”

    听他一口一个母妃，江吟梨藏在鞋里的脚趾都不住蜷缩了起来，但人家叫得名正言顺，她只能保持着微笑应对。

    接着就听他一脸关切地问：“母妃哪里不舒服吗？”

    江吟梨忍无可忍了，深吸一口气：“殿下，要不你还是像那天夜里一样和我交流吧。”

    闻言，祝怀渊微微挑眉：“哪样？”

    “你现在，有些过于……”她斟酌了一下字句，“……殷切了。”

    哪想祝怀渊倒是面不改色，笑道：“娘娘如今是我母妃，我自然应该好好孝敬娘娘，这是天下礼仪正道，还有，母亲唤我怀渊便好，免得生分。”

    “算了，随你吧。”江吟梨放弃了，但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怀渊啊，你以后其实不用日日来请安的，得空了来坐坐就成。”

    闻言，祝怀渊低眉垂眸，淡淡道：“……既然母妃不想见我，那儿臣便少来几次吧。”

    他语气平淡，但话出口后，江吟梨觉得他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忙道：“我……本宫也不是这个意思，本宫是说，你在抚雁殿好好习书，不要老来本宫这里，废了学业……”

    她说完后才蓦地想起了，一般的皇子到了束发之年便不用每日在抚雁殿习书，而是封王并另住府邸，可他如今已经年过二八了，却还是未得封号。

    老皇帝对这个儿子实在太不上心，几乎已经到了完全忽视的程度，她看了看祝怀渊，后者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抿着手上的茶。

    见状，她一时也有些心酸。

    在开口时，声音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柔：“那你平日便多来本宫这里坐坐吧，另外……你早过束发之年，理应封王，本宫过几日去提醒提醒皇上吧。”

    无论如何，她如今已经算是他的母妃了，这也算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再者，等他得封后便要每日上朝了，这样他大概就能少些精力来打扰她了。

    祝怀渊像是很意外般她会提起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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