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里的他走出来了_出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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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气
    平元十五年,正月十五上元夜。

    丰京城西市人流如织,街头到街尾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子穿梭在人群中追赶打闹,热闹非凡。

    五岁的陆暄左手牵着母亲苏映华,右手提着同她半大的玉兔花灯,投入地看着街边戏法,没有留意到母亲的魂不守舍。

    今夜能出门,陆暄很是欢喜。白日里苏映华与陆培正不知又为何事争吵,回房后甚至把最喜爱的玉镯砸烂了。陆暄只以为是自己还不够乖,虽惦记着母亲前几日许诺的花灯,但没有闹着出门,只安静待在自己院子,谁知晚食后母亲竟主动带她出门买灯。

    “糖葫芦咧—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这叫卖声划过的空气似都带了些甜味,陆暄闻声张望,但因个头矮、街市人多,寻不到小贩的踪迹。

    “母亲,阿煦想吃糖葫芦。”陆暄扯了扯苏映华的衣角,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道。

    苏映华每每同陆培正争吵完,总会颓唐地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日,不进食不沾水不理任何人。往日,陆暄是不会在这日跟母亲要什么的,但是夜市浓烈的氛围激起了小陆暄一直仔细掩藏的孩子心性。

    “好,母亲给阿煦买,阿煦跟着嬷嬷,不要乱跑,乖乖等母亲回来好吗?”苏映华抚了抚陆暄的头,须臾消失在人群中。

    只是陆暄没想到,苏映华这一走,再也没回来。

    她后来后悔万分,后悔当年为何要吃那糖葫芦,后悔竟当真只留在原地等母亲回来。

    西市街尾的酒铺起火时,苏映华已离开两刻钟。

    上元夜的西市处处张灯结彩,易燃的花灯、助燃的酒、待燃的烟花都为这场火出力,火势根本控制不住。街上的人没命地跑起来,街道本就拥挤,推搡间有人倒下,人挤人,人骂人,人踩人,恐慌迅速蔓延。

    陆暄闹着要去寻母亲,嬷嬷却是不允,只带着她上高处的楼躲避冲撞过来的人群。

    “死人了—死人了—”

    这一嗓子让街市更加混乱了,人流皆往东面汇聚,街尾起火之地反而空了下来,只一眼,便可看到躺到地上的女人。

    是陆暄先看到苏映华的,她就躺在血中,那样虚弱,被血染得通红的衣裳映红了她的脸,可她似是没有对死亡的惧怕,脸上只有即将解脱的释然和对自己年幼女儿的不舍。

    她如平常那般轻唤陆暄:“阿煦—”

    “阿煦,你要好好活下去。”苏映华握住陆暄的小手,将糖葫芦递给陆暄,还欲说些什么却来不及说便阖了上双眼。

    陆暄怔然,她盯着手中的糖葫芦,倏而抱着苏映华大哭,“母亲,阿煦不要糖葫芦了,母亲,阿煦以后再也不吃糖葫芦了,母亲醒醒,母亲不要丢下阿煦,阿煦会更听话的,母亲—”

    陆暄抓起苏映华的手,将糖葫芦放回她手中,可不管她怎么用力捂苏映华的手,苏映华的手都无法回握,糖葫芦掉在地上,陆暄捡起又放,反复几次,糖葫芦又掉在了地上。

    陆暄一恼,将糖葫芦丢进了火中,一哭不可收拾直至蹶过去,再醒来,她已经在陆府了。

    苏映华身中数十刀,脏腑惧裂,回天乏术。衙门只道近日京中有流寇混入恶意伤人,苏映华许是被他们所伤,火势太大掩藏了流寇踪迹,衙门已加强京中治安和城门口的排查,会早日将他们绳之以法,望他们节哀。

    陆培正对苏映华之死讳莫如深,将其草草下葬,并以护主不力之名处死了苏映华身边的嬷嬷丫鬟,打发了她院中所有的下人,三月初娶续弦林氏,还带回三岁的陆苓。

    广义侯府夫人郑龄与苏映华乃手帕交,陆暄与谢元祈也是青梅竹马。彼时八岁的谢元祈天资聪颖,能诗会赋,一身书卷气,见陆暄在灵堂哭成泪人,小大人般地同陆暄讲会保护她一辈子。

    只是天不遂人愿。

    平元十五年六月,御史大夫周鹤年参广义侯谢轩勾结西夷意图谋反,景隆帝魏煜震怒,以通敌叛国之罪将谢轩押入刑部大牢,隔日谢轩于狱中暴毙,不久谢家被满门抄斩。

    六月十八,是行刑之日,那而日,也是谢元祈的生辰。

    陆暄想,若谢元祈还活着,应当就同眼前人一般吧。

    “随安?”陆暄试探问道,心里却紧绷着一根弦,手握着腰间的玉佩,心绪繁乱时她总是喜欢攥着物什在手中,仿佛这样可以让她安定下来。

    随安,是她在话本中为任千里取的字。天地辽阔,任凭风吹浪打,翱翔千万里,皆可随遇而安。这是陆暄对谢元祈的祝愿,故在话本里为他易名换姓,取名任千里。

    “我在,阿煦—”

    “随安。”

    “我在。”

    清风拂过院外的竹林,沙沙作响,也吹动了陆暄沉寂多年的心,顿生波澜,听着任千里更温柔的肯定的回应,陆暄鼻头一酸,满腔委屈涌上心头,泪如断线般滑落。

    任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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