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子规
然不语。

    脸色愠怒不耐烦地问周顾，“阿莳呢？”

    “……”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他皱着眉，摊展平脸色，悻悻地说，“沈师故意不见我，到底为什么？你若是不说，我就再上一趟兰山。”

    “沈师他说……”周顾不免心虚，清了清嗓，侃侃而言，“咳咳，说自己对你是倾囊相授，你已继任楼主，他的言语总会有意无意干涉到你的决策，踽踽独行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你……”

    “周顾，我是心急，不是傻！”苏晦扶额按了按眉梢，叉着腰，一副被哄得不耐烦的表情。

    “这……我只听沈师说过这些，”周顾面露难色补充道，“还有……还有三个月前也说过一句隔岸观火，人心无常。”

    “呵，”苏晦仰望半山，默默自语,“原来是被我气到了。”

    “喂，周顾——”随行的手下隔在不远处喊道，“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

    “周顾，我们走吧。”苏晦丧气沉沉地说。

    “显之，沈师……”

    “……”

    苏晦，字显之，阆风人士，呃，是阆风城苏家二房的私生子，苏家四房竞争激烈，他们世代行商近乎唯利是图，无一闲人，苏晦就是沈平在结识苏家长房幼子苏冬子后抵扣佣金买下来的徒弟。

    沈平父母惨死阙州，他投奔到师父那里，一年后，他继任子规楼楼主，润和三年彼时还是六皇子的眀惟帝率领平洲军刚刚集结，准备夺位朝临城，根据子规楼密探递出的零碎线报和大军走向，沈平推测出六皇子周骁部署，先两面夹击之势北夺计州，南打祜州，挺进朝临南郊北郊成包围状攻打朝临，增助援军切断，孤立无援，纵使城如铁壁，固若金汤，内部关着的都是人啊，人心无常，隔隔相望……

    不怪阆风城的城主作壁上观，没有动静也不表态，太乱了，揣紧银子保命要紧，祜州没了，阆风城一没精兵二没良将，白花花的银子只能救命不能救人啊。

    沈平把握住时机，提前潜入阆风城做暗桩，说到底这样的世道，无论是出世入世，有两把刷子最重要，沈平的剑术天分和在江湖风云录上的排名稳居第二，一脚入城，直接到阆风楼报上自己名号，就引得苏家老爷子亲自过来拜会。

    当世第一剑道蔺秋水曾有言：“半余一观风云录，天下英雄即陌路。”

    子规楼算是压榜熟客，对于他们来说，实际上的江湖并不大，风云录的名录变更只是他们控制民间舆论的一种手段，江湖散修鲜少，大的能引起轰动的一等一的高手之间的对决，会快速传播开来；小的没有关注的必要，有名有号的门派，人手很容易安插，且不容易被怀疑。

    沈平未接任楼主前自己也深受其害，他还没出山，老楼主就把他放进风云录第百名，惹了江湖上不少人慕名而来请求指教。他在山里对这些东西可谓闻所未闻，来者一个赛一个厉害，招招险要，招招精妙，他当时只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师父老楼主却日日夸他精进，苦苦追寻，苦苦练习……可怜见的，短短两年位居风云录第二位，除了十五年前一战成名的当世第一蔺秋水没来这，其他人皆是他的手下败将。

    沈平追求剑术精益，但不见真容的蔺秋水是他看重的前辈，估计年事已高，不问俗事，每当有人问他为何不称霸江湖，沈平想好的这个托词，总能糊弄住他甘当天下第二的决心。

    其实是子规楼查不到蔺秋水到底在哪，这人居所无定一般，有消息说他一直待在平洲雍山隐居，也有人说他在朝临城喝酒，最要命的是没有关于他的画像，全靠一张嘴……他也认命甘当第二，毕竟第一存实亡，隐匿的久了，流传的久了，甚至会夸大其词，江湖传说也由此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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