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是夜,黑魆魆的古树森然耸立,茂密的枝叶压抑逼人。而远处,柔和的月光落在对面山坡上,映照出一片霜似的晶莹。
林月初不知自己已经跑出多远,亦不知已经逃亡了多久,生死之际,疲惫早已被恐惧压盖。抬头望去,唯一的一片光亮像是特意给他指了条明路,在这条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他注定只能破釜沉舟,因为,身后那群黑衣人依旧不死不休。
岔路口,树影重重如从地狱挣扎而起的鬼魅,落叶纷纷铺满小径,如同通向地狱的黄泉路。来不及思考,林月初下意识朝右奔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真是生死由命,许是上天有眼,又或是他林月初命不该绝,正当他恨不得插翅而飞时,意外又悄然而至。一个黑影在林间如幽魂般一闪而过,余光瞥见的林月初未及恐惧,只见那身影倏地朝他飞来并伸手将他一拽。一刹那的功夫,林月初脚下一个踉跄,眼前的景色瞬间颠倒。
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身下也不是硬实的土地,那人着实给林月初当了回肉垫,却也将他死死箍在怀中,让他动弹不得。林月初原是恼怒着想挣脱身下人的,但一想起不远处的黑衣人,又只能自暴自弃地放弃反抗。今夜已经积压了太多太多的惶恐与迷惑,林月初甚至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只能任由变故推着自己向前。
脚步声越来越近,落在林月初耳里声声震如擂鼓,草丛中,二人皆是屏息凝神。也不知是谁过于紧张,一瞬间,林月初猛然感到身体一阵战栗。
好在上天垂怜,这群势在必得的杀手并没有翻过草丛发现二人,而是径直往前追去。也就是这一刻,林月初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还不能彻底安心,黑暗中,林月初目光一凛,在身下人同样放松警惕的时刻,他挣扎着翻身将那人压制,动作一气呵成。
二人被笼罩在重重阴影中,昏暗下几乎看不清来人的模样,林月初的目光从被他反制的那双手自下而上,来人一身粗布衣,面上覆着黑色面巾,只是当目光与那人相触时,恍惚间,林月初似乎看到了江暮生。
不,不是似乎。
林月初一把抓住来人臂膀,手心下,是结实的肌肉。慌乱中,林月初忘记了那不是自己的手,狠了心一掐,像是要确认眼前是否梦一场——江暮生同样能被伪装,可那如初见般纯良的眼神却无法作假。
直到身下人呼痛,林月初才后知后觉地松手。是江暮生,就是江暮生。一个本不该再次提起的名字,林月初几乎快要忍不住唤出,可喉咙却干涩着无法发声。
为什么会是江暮生?他不是已经被点了穴吗?就算那点伎俩困不住对方,可此时他们不应该是死敌吗?他又为什么会来出手相救?
花红还在身上,一想到此处,林月初的呼吸便不由自主地加重,心也跟着发紧。一时半会,他也分辨不出是落在黑衣人手里好还是落在江暮生手里好。
确认黑衣人已经离开好些距离后,江暮生这才推了推身上的林月初,而后率先从地上起身。他并不开口说话,一双眼却死死地紧盯林月初,那眼神,说怨恨谈不上,说埋怨又太轻巧。
见江暮生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自己,林月初顿感无措。他自知心中有愧,加上又一次被江暮生出手相救,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面对江暮生。
令林月初意外的是,江暮生又一次伸出手,又一次揭开覆盖在他脸上的面具,而后,他听见对方开口道:“回清泽派。”
面具被掀开,林月初突然有种在江暮生赤/裸的无所适从,江暮生冰冷的语气,冷漠的神情,他都尽收心底。
避开江暮生的目光,林月初不再反抗,他在心里说服自己:眼下花红已到手,江暮生如此装扮也不似与清泽派的弟子串通一气。倒不如先随了江暮生的意,之后再随机应变。
一路上,林月初提心吊胆,离西水潭明明那么远的距离,归程却是转眼之间的事。看着标志着离小院越来越近的景物与建筑,林月初总感觉脚步轻飘飘的,有几分不真实。
进入小院,江暮生并没有丢下林月初独自离去,反而推开林月初的房门迈步而入。
想来也是,如今林月初身上还藏着花红,江暮生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点亮煤油灯,房间一下被温暖的光线占据。江暮生回头看向林月初,恰好,林月初也抬头与他对视。同样的思绪万千,却又相顾无言。
江暮生还站在煤油灯旁,暖黄的光辉轻轻抚上他的脸庞,为他添了几分柔和,“换件衣服吧。”他忽而开口。
林月初的衣服还未完全干透,二人在草丛紧紧相贴时,那份湿润冰凉同样传递到江暮生身上。
踌躇了片刻后,林月初才有所动作。不过,将衣服换下前,他先是当着江暮生的面,从衣襟里拿出已经有些微微发皱的花红。
看见林月初主动拿出花红,江暮生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眉头微皱,却并没有任何行动。极其刻意的,林月初继续自顾自地摆弄花红,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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