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2）
    原来三日前朝会散后，岳峙特意多留了留，私下请求宣帝于他大婚之日前来观礼。而宣帝果然没有拒绝，这日早早就处理完政务，带着沈皇后轻车简从地出了宫。

    众人皆是意外，乌压压地跪了一地。谁都没想到今日这对新婚夫妇这么有面子，能请得帝后亲自出宫观礼，但是过后仔细想想似乎又是理所当然。

    宣帝大笑：“听闻岳侯喜宴是专程请了饕客楼的厨子做的，朕久居皇宫，从未品尝过，今日便特地过来解个馋。诸位都随意些，不用行什么大礼了，免得教岳侯与新妇久等。”

    帝后在此，谁敢上座。安成君随侍沈皇后身侧，神色未异，低眉与沈皇后说着些什么，倒是何漪的眼神热情得过分，像是立马要喷出火来。

    礼官恭敬道：“大将军，可以开始了。”

    沈逸点头，解开礼册上绛红的系带，高声念起了颂词。

    这颂词听起来拗口又晦涩，也是难为沈大将军一介武夫将之念得流利至此了。不过就算念错一两个字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吧，秦妙听着听着就开起了小差。

    所幸颂词不算长，念罢了便由礼官来喊着拜堂。拜了三拜之后，侍女们端上来沃舆的铜盆和擦手的丝帕，一方描着云鸟纹的漆案也被抬了上来。二人洁净双手之后分坐两端，待侍女切下来白水煮熟的肉，象征性地吃下即可。又有事先锯成两半的匏瓜，中间系着红线，一人一半，明明当中盛着甜酒，饮下却透着浓浓苦味，也只能忍着咽下。

    礼官终于将“礼毕”两个字道出。沈谅从人群中三两步蹿至岳峙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表兄，速来与我们吃酒。”

    岳峙笑了：“你小子还真是不死心，今夜不把你们全放倒，以后我大名倒写。”

    沈谅拉扯着他往外走：“谁要你倒写大名，不如将你营中那匹枣红小马送我可好？”说着又笑嘻嘻对秦妙道，“小嫂嫂，借你郎君一用。不过你放心，回头保证全须全尾地送到你房中。”

    这话听得秦妙老脸一红。

    侍女忍住笑意扶她起身，正色道：“郡主，请随奴婢去内院休憩。”

    一路热热闹闹，大概是已经开席了，来来往往都是送菜送酒的仆役，穿过两条长廊到了内院之后才安静许多。

    内院人少，却灯火通明，侍女们将她送进了屋就自行退下，只留下了阿竹和玉珍。

    只有她们二人在侧，秦妙放松了下来，忍不住伸手去扶脑袋上沉甸甸的金冠。

    玉珍道：“不如先将这些拿下来吧，把头发散散。君侯在外头吃酒可要一会儿呢，郡主顶着这一头实在受罪。”

    秦妙深觉有理，两人几下就拆好了头发。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三人齐齐循声望去。

    “进来。”

    门轻轻被推开，几个侍女端着杯子盘子鱼贯而入。

    秦妙道：“这是？”

    领头的侍女答道：“君侯说郡主一整天下来肯定是没吃几口东西的，特地吩咐后厨要单独开个灶头给郡主做些饭菜。”

    他倒是有心了，竟还能想到自己饿了一天。

    侍女捧了一杯甜米酿递给她，“君侯还说匏瓜味苦，甜酒泡在里头也难喝，让郡主先喝些甜米酿祛祛苦。”

    秦妙接来饮了，口中延绵不绝的苦味总算被盖了过去。

    她看着手中酒杯自言自语：“我说呢……难怪合卺酒用的是甜酒……”

    玉珍会意笑道：“哦——看来君侯是怕郡主吃苦，一点点苦都不肯让郡主吃呢。”

    侍女们摆好菜肴，弓了弓身子，道了声“郡主慢用”就退了出去。

    秦妙对身边二人道：“坐下一同吃吧。”

    虽不似前头宴席那般种类繁多，但是一桌饭菜也丰盛可口，三人痛痛快快地饱餐一顿。吃罢收了桌案，打开了门窗散去异味，侍女又进来问要不要沐浴。

    秦妙有些诧异，这怎么和陶媪说的不一样，进了洞房也可以这么自由的吗？

    侍女瞧出了她的顾忌，微笑道：“君侯说，郡主在自己家不用拘俗礼，府上没有长辈，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是。”

    既然这样说的话，真是很难不让人欣然接受。

    秦妙泡在浴桶里，水汽氤氲着花瓣的香气，疲惫的身体舒展了许多。侍女替她按摩着头顶，惬意非常。

    “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轻声道：“回郡主，奴婢清荷。”

    秦妙点头，赞了声好名字。她不太爱和陌生人说话，侍女也只当她为人严肃，小心伺候，不敢多言。

    又加了一遍热水，泡够了两刻钟，泡得浑身经脉都疏通了，她方才起来擦拭身体，换上殷红的睡袍，长发随意披散在身侧。她独自拂帘走出这头厢房，穿过小厅往寝屋那边去。不知怎么的人都不见了，也没听见说话声。待她进了寝屋定睛一瞧，阿竹与玉珍也不在了，只有她那位便宜郎君不知什么时候逃了宴席，此刻
青霞阅读阅读网址：https://m.qingxiarea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