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哈莉来时正赶上潘西·帕金森抱着书和本子从医疗翼出来，她从黑压压的刘海下抬起眼，阴沉地望了哈莉一眼，没有说话。

    哈莉和她关系并不好，她们很少说话，少有的几次也都是冷言冷语，针锋相对，全霍格沃茨都知道，帕金森喜欢同学院的马尔福，他们算是青梅竹马，而马尔福——现在，他是大名鼎鼎的哈莉·波特的男朋友——没人不知道这件事，哈莉站在舞台中心，她是全巫师界的风云人物。

    德拉科·马尔福，这个整日把“我爸爸”挂在嘴边的小阔少，也因为哈莉，变成了霍格沃茨最出名的男孩。

    潘西走过时狠狠撞了一下哈莉的肩，哈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转头踏入医疗翼。

    医疗翼里灯已经熄了，病房里只有德拉科一个人，庞弗雷夫人并不在这儿，也许是在里间办公室里休息。月光照出一个清瘦的人影，德拉科·马尔福坐在床上，他头垂着，碎发遮住了哈莉的视线，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她想，也许是安静的。

    “德拉科。”哈莉率先发声，缓步走到他床前——他没有睡觉，也不看她，如果眼睛是睁着的，那他那个姿势也就只能被解释为医疗翼的日子太无聊了，他只好漫无目的地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上瞄。医疗翼从床单、枕头，到水杯、小夜灯，大大小小都是白的，陈旧的摆设会隐隐发黄，但一切都洁净得能和他手臂上的纱布绷带融为一体。

    哈莉沉住气，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下午过去，他现在看上去连下午那份跟她吵架的活力都没了，整个人被抽干了一样，活像一朵枯萎的小白花。

    “德拉科。”她又叫了一遍。

    德拉科像个被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机械地抬起头，哈莉终于在这要凝结的僵持中看到了火星——她想错了，德拉科并没有枯萎，一切她以为的平静都是假象，是视角影响下做出的谬误。显然，德拉科又要使出他的坏脾气了，他那双漂亮的灰眼睛里盛满了怒气，乍一看，就像是苏格兰十一月阴沉的天。

    他懒洋洋向后一靠，看着她，阴阳怪气地开口：“谢天谢地，大忙人哈莉·波特竟然还没忘了我，我该感到荣幸吗？”

    哈莉在他旁边那张病床上坐下：“你非要跟我这样说话吗？”

    德拉科表情抽搐了一下，随即动了动肩，把自己往身后垫着的枕头堆里埋得更深了点儿：“怎么说话？”他转头左右看了一圈，“我语气很不好吗？那真是对不起了，你不能指望一个差点儿死在畜生爪子下的人有多好的脾气。”

    哈莉看着他在那儿自娱自乐的表演。

    “怎么不说话？”德拉科装成很吃惊的样子，“哦，真对不起，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你是站在那个畜生那边的——叫什么来着，巴克比克。”

    哈莉不想跟他生气，没谈恋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换了身份见了面，他们就要这样说话呢？今天早上，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她还很喜欢他呢？

    她安慰自己：这是德拉科的坏脾气，老毛病了，自己该知道的，没什么大不了，哄哄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走到他旁边——绝对是有意为之，德拉科靠哪边不好，专门在她来了以后，把身体往她这边倒。头向后，整个上身仰成一段优美的弧线，露出尖尖的下巴尖和雪白的、细腻的、隐隐能看到蓝紫色血管在肌肤下涌动的脖颈——他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

    这不是虚话，在跟哈莉谈恋爱之前，德拉科也算是同届中小有名气的斯莱特林，概因其那个为他进魁地奇队一掷千金的爹，还有他这张傲慢却漂亮的脸。

    哈莉看他这幅样子，心里那点儿气散了不少，她浅浅地笑了起来，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半个身子斜倚在他那堆成山的枕头上，抬起一只胳膊去抓他的手——

    “别生气了，德拉科。”

    德拉科没好气哼了一声，挑着眉毛，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倒也没把自己的手从哈莉手里抽走。

    哈莉心知他很受用——吃软不吃硬，大少爷脾气非得让人来哄着他才肯罢休，她顺毛捋，另一只手搭上他的头发——自此三年级开始，德拉科就再也没用过发胶了，他那头淡金色的短发柔软地待在脑袋上，光底下亮亮的，蓬松飘逸却从来不乱。此刻，这头漂亮的金发在她手底下，表现得乖顺而可爱。

    哈莉手插进他发间时走了个神：发质真好。

    她每天不知道要如何跟头发战斗才能让它们勉强体面一点儿。

    “你知道的，我当然会站在你这边，我是关心你，我喜欢你，在乎你，才会担心你——你今天就是那么大意，才会招来巴克比克的攻击。我不希望类似的事再次发生在你身上了，我也会因你而伤心的。”

    德拉科声音拖得长长的：“是吗？”

    哈莉感觉他的手在自己手里乱动。

    “是啊。”她好声好气地说，“你答应我，不会再这样了，不去做危险的事，能做到吗？”

    德拉科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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