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
月上中天,清荫巷内没了人声。
遛弯的野猫踮着脚走在细细的墙头上,惬意地抻了个懒腰,丝毫没有察觉身边趴着三个屏气凝神的人。
其中一个影子略微动了动,那野猫瞬间被吓了一跳,嗖地跳进了草丛里。
两束目光倏地转投过来。
夏渊唇角抽了抽,用气声道:“胳膊麻了。”
两束目光又无声地转了回去。
夏渊一阵气闷,越过好友专注的侧脸,将视线搁最外侧的赵敬时身上。
他之前就猜想过赵敬时的身份势必不简单,但听到纪凛要带他一同去元绥府上打探消息时还是狠狠吃了一惊,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连几次,只得到赵敬时淡笑地回望。
赵敬时不打算解释为什么,纪凛也没有说的意思,夏渊在两边都只能讨哑巴亏,唯有沉默。
不过他确实是对赵敬时有些刮目相看,这才几日,赵敬时便能说通纪凛,让这等机密要事都能带上自己一道,且看纪凛还心甘情愿。
这绝对不只有这一张脸的缘故。
夜色渐浓,视野愈发昏暗,赵敬时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刺客对视线的感知异于常人,赵敬时也不恼,由着夏渊打量。
倒是纪凛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转过头来投了一记疑惑的目光。
他记得这人畏寒,不过那是“秋来”时说的,不知这到底是假装的还是真心的。
于是他张了张口,是个“冷”的口型。
赵敬时眼睛暧昧地眯起,笑嘻嘻地无声反问:“担心我?”
看来是假的。
纪凛抿住唇,刚想转过头,却发现赵敬时的表情骤然冷下来。
时隔几日,陆北遥终于再度出现在这座小院中。
按照颜白榆在清荫巷的蹲守情况来看,陆北遥并不是每日都来,而是每三日来一趟,与元绥并不见面,只过来拿完信就走。
上次陆北遥来拿消息正是三日前,而当时素望山上尸骨抢夺一事还未发生,元绥就是再着急,也得今夜才能与陆北遥相商。
颜白榆再三保证:“这几日元绥早上按时入太医院当值,在宫门下钥前回家,没看到有什么异常吗,行迹一如既往,没什么异常。”
赵敬时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只好先按照计划进行。
如今陆北遥一出现,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他生得人高马大,表情上还带着一丝不耐和烦躁,像是因为什么事而忧心忡忡,因此敲墙的动作也粗鲁不少,配上那半边脸上的刺青,更显得凶神恶煞。
金石之声传过,陆北遥伸手拿出信封,身影不自然地僵了僵,旋即收回怀中走出这座静谧的院子。
纪凛打了个手势,三个人连忙轻手轻脚地跟上。
清荫巷已经处于西南角,再往外走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如今秋末冬初,草木凋零,光秃秃的树干像是一只只鬼影,幽怨地盯着陆北遥快步步入其中。
蓦地,他脚步一刹,回头看见了三个人影出现在身后。
“陆北遥,我记得你。”夏渊率先开了口,“当年漠北公主入我大梁和亲,为显天恩浩荡,特批你与令兄陆南钩住于京中,后来公主薨逝,陛下给了你兄弟二人选择的机会,留在京城,或返还家乡,怎么我记得档案记载你们兄弟二人都选择离开了呢?”
陆北遥唇角动了动,是一句又快又轻的漠北话。
夏渊没有听懂,蹙了蹙眉正要开口,只觉得一阵风倏然从身侧刮过——
赵敬时长剑出鞘,在夜色中划出雪色的一道寒光,踩着那句漠北话话尾劈上了陆北遥的面门。
赵敬时的猝然发难令双方都吓了一跳,说时迟那时快,陆北遥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迎面直撞赵敬时又凶又重的一击,铮然一声脆响,那短匕直接被硬生生砍作两半。
陆北遥丢开碎刀,揉着震得发麻的手腕,看着赵敬时轻飘飘地落地。
“夏大人,他骂你呢。”赵敬时长眉一挑,懒洋洋道,“在下听不下去,帮你把后半句骂得更脏的堵回去了。”
陆北遥眸色微凉,转用大梁话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么?”赵敬时指腹掠过凛冽的剑锋,“反正是不用跟你叙旧的人。”
陆北遥怎么也算漠北数一数二的勇士,赵敬时对上他居然完全不落下风,他身法灵动,手中那把长剑流风回雪,与陆北遥的长刀悍然相撞也丝毫不怯,周旋得游刃有余,令三番两次想上去帮忙的夏渊无从下手。
“你不……”夏渊拽了一把纪凛,惊诧地发现这人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你不帮忙吗?”
“我们俩上去,配合不好他就是帮倒忙。”纪凛指腹抵了抵嘴唇,“可惜我们谁都配合不好他,所以,嘘——”
一阵噤声的吐气顺着晚风飘散开,轻描淡写地落进赵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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