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盏酒席
垂拱殿上,穿郡主亲王服饰的悬黎云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打扰正在看奏章的官家。
哪怕今日破天荒地赐了座,但两个人都尽量缩小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在这里,一个多看两眼燃着龙涎香的三脚瑞兽香炉,一个盯着陛下桌上那盘贡果发呆。
这季节竟然有石榴,云雁纳闷,官家这抠搜性子也舍得吃这么昂贵的果子。
云雁不着边际地想:石榴有多子多福的意头,陛下该不会真的被元娘一击即中,对邓家大娘起了心思吧。
思芃今日不在,连个给悬黎使眼色地都没有,悬黎尝试着求助了一下高德宝。
忠心的内侍官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爱莫能助。
陛下埋首在文书堆里,没注意到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但云雁注意到了。
心里暗道不妙,直觉是那折子戏的事叫陛下起疑了,故意晾着他们,这样一会儿陛下审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受不住这威压 什么都招了。
他又去看悬黎,悬黎老神在在,不知在琢磨什么。
那头陛下已经认真看过京兆府对邓大娘她小叔的处置,夺了举人身份,入狱半载。
算是秉公处置了。
这才安了些心,终于拨冗瞧了瞧两位血脉至亲。
只一眼便皱了眉,一个傻的,一个痴的,连那温家小女背着他们动春心都不知道。
陛下叹口气,吩咐高德宝:“传膳吧。”
悬黎和云雁也立即起身,恭敬垂首,预备等陛下吩咐完,麻利地退下,不打扰陛下用饭。
只是这次,没能如他们的意,高德宝领着一溜小黄门摆了三副碗筷。
陛下抬了下巴恩赐:“坐吧,一同用膳。”
鸿门宴。
来者不善。
悬黎与云雁面无表情地交换了个眼神,面上带着得体的假笑向陛下谢恩,规规矩矩地入座等高大伴上菜。
陛下今日实在是得体过头了,是按“九盏酒”的流程来配的菜肴。
每一盏酒,都配不同的菜肴。
照这个吃法,这宴席没有几个时辰下不来。
分明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
悬黎捧着琉璃盏子,蔷薇露的香气弥漫开来,她微微一笑,温声询问:“陛下是遇见什么喜事了?这规模都要赶上乾元节了。”
抱着做个饱死鬼念头的云雁埋头苦吃荔枝白腰子,听了这话,也拿捏了一副要与君同乐的模样,静听陛下御示。
陛下与悬黎碰了个杯,“是有一桩事,不过不是喜事。”
陛下适时卖了个关子,借着喝酒的功夫,余光留心着悬黎和云雁的神色。
他二人还维持着敬酒的姿势恭听圣训。
“朕记得元娘你同殿前太尉家的女儿走得很近。”
陛下抬眼,示意她饮尽杯中酒。
一听陛下提及照楹,云雁脸色有一瞬间不太好看,忍不住想问,悬黎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他硬生生忍住,同陛下一齐看向悬黎。
悬黎喝光了蔷薇露,认真道:“陛下直说吧,可是她有何处不妥,元娘承受得住,也请陛下不要和闺阁女儿计较。”
好端端地,问照楹做什么。
这一盏酒用完了,小黄门训练有素地换第二盏流香酒,连云雁没吃完的荔枝白腰子也撤下去了,换了奶房签和三脆羹来。
人都下去了,陛下这才如谈家常一般,随意提及,“有人与朕说,温家女与姜元帅家的二郎举止亲密,疑似好事将近了。”
“什么?”
“什么?!”
余下二人异口同声,平淡疑问的是悬黎,反应过激的是云雁。
悬黎轻轻踩了一下云雁,他这才平复下来,解释道:“我听说那姜家二郎人品不好,才回京就向京中闺秀下手了吗?”
还恰到好处地摆出个厌恶的表情。
找补了这一句后,他像是事不关己那样闷头喝酒吃菜。
悬黎装出个难为情的模样,“模样上倒是相称,人品一说,终究是流言,陛下提及此事是要为他们赐婚吗?”
陛下难得没露出嫌弃的神情,而是追问道:“所以此事是真的?他们真的有私情?”
悬黎像是在状况外,“我从未听照楹提过此事,陛下要玉成一对璧人吗?”
陛下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指责,难得像个兄长那般语重心长道:“自然不是。”
他压低了声音,推心置腹:“戍卫京畿的太尉与握重兵守国门的元帅家结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悬黎恍然大悟,“所以陛下是想拆散他们。”
而后又觑着陛下脸色,小心翼翼道:“这样不好吧,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陛下在这一席上,展现了自己无与伦比的耐心,他循循善诱,“强硬拆散自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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