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韵如
毅王妃不论是在西南道时还是在京中,都没讲过王妃的排场。
午膳也没兴师动众,而是与来拜佛的女眷们一起,在膳堂用饭。
兴国寺的素斋在京中女眷中颇有好名,连久在内宅的毅王妃也有耳闻。
端午前,一向听话懂事的女儿归家抱着她哇哇大哭,她才惊觉,她和夫君的女儿已经长这般大了,年过及笄,亭亭玉立。
在她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这些年,他们的女儿,被迫独立,长成了庇佑整个王府的亭盖。
因为她已经记不清元娘上次抱着她哭,究竟是什么时候了。
元娘哭过以后就又进宫去了,她想带元娘出去走走的念头,搁置到现在才成行。
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想稍稍补偿一二。
悬黎从小就贪嘴,哪怕后来进了宫,大娘娘也没吃上亏过她,即使自己要守着规矩口不过三,也会让悬黎吃个痛快。
她也拿不准这素斋会不会对元娘的口味,但吃个趣儿,还是行的。
笋蕨馄饨包成了元宝的模样,素蒸鸭是切开的水梨,山家三脆绿绿白白黄黄,很有趣。
油炸河豚、鸡元鱼、两熟鱼、鼎煮羊、玉灌肺以假乱真。
王妃仔细端详着,看她哪样吃得多些,倒是那充作甜品的真君粥,吃得她家元娘眼前发亮。
“元娘,”王妃将自己那碗没动过的搁到悬黎跟前,却不妨听到两声应答。
悬黎也抬眼望去,正与一位与她隔桌而坐,端庄娴雅,面露羞赧的娘子四目相对。
悬黎回以一笑,心道:这次可真是来对了。
她大大方方走过去,“我竟与这样漂亮的阿姊同名,真是缘分,不若一起。”
萧悬黎释放善意的时候,她能笼络她想笼络的任何人。
“叨扰夫人与娘子。”荆钗素裙的娘子过来与悬黎母女同坐。
“瞧姐姐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家女眷。”悬黎说着,递了一块广寒糕给这位娘子。
那娘子道了谢,“夫君原是监都进奏院郑赞,患病去世了,我娘家姓邓,家中长女才唤元娘,娘子可唤我韵如。”
进奏院是个事务繁琐的清水衙门,大凉各司俸禄不低,来钱路子也不少,俗话说“三班吃香,群牧吃粪”①便是说他们各有上头准许的生财之道。
但进奏院,掌管官府文书上传下达,终日忙碌不说,上不见天,下不着地,除却祖荫,糊口都勉强。
但这位元娘姐姐,身上熏的沉香上乘,虽为夫服丧穿的素裙,却是极好的料子。
便可知晓,元娘姐姐家底颇丰。
悬黎也自报家门,“小妹姓萧,家中独女才唤元娘,其实小妹小字悬黎。”
姓萧,邓韵如暗暗揣度,萧氏宗亲之中,这般年岁的,好像唯有养在大娘娘身边的那位郡主。
邓韵如再次看向她,悬黎朝韵如眨眨眼,彼此心照不宣。
这她好像和传闻中的长淮郡主不太一样。
二人一见如故,谈天说地,很是投契。
等一顿饭毕,邓娘子要回去抄经时,悬黎已经亲亲热热地拉着邓娘子约定了下次见面。
邓娘子再三道别,倒是没见招架不住悬黎热情的勉强模样。
悬黎也搀着娘亲回禅房。
“你从不与人一见如故。”王妃目视前方,轻巧拆穿了悬黎的面目。
那亲亲热热的笑容还在悬黎脸上残留,她也一同望向不远处的竹林,许是有诵经声与木鱼声加持,风过林梢都仿佛带着禅意。
“她不一样。”悬黎这明显酝酿着事情的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毅王妃想起了从前在闺中时被阿姐支配的恐惧。
她阿姐也是这样,一脸云淡风轻地干着惹怒家中长辈的大事,逃女学,女扮男装赴赛诗会,自己相看夫君,后来决意嫁给先帝。
丰功伟绩实在太多,桩桩件件都曾惹得家里鸡飞狗跳,她在阿姐底下,陪着吃了许多年挂落。
王妃淡然的假面都要维持不住了,她念了这许多年的佛经,原来破功只要一句自己生的女儿越来越像段瑜。
于是王妃点到为止,坚定地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没问出那句邓家娘子有何不同。
母女二人默契地沉默下来。
两人一同望过的那片竹林底下,不知何时站了位郎君,一柄折扇展开遮在头上挡着竹林没挡住的日光。
斑驳竹影随风在他身上晃着,这般景致瞧着养眼,连天儿仿佛都没那么热了。
郎君丰神俊朗,目光澄澈,军中历练更为其添上三分正气,却没将白面郎君晒成黑皮悍将,白净地如同是汴京长大的衙内。
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时往女眷用饭的膳堂瞧上一眼便匆匆收回视线,没有不耐也没有轻佻。
不错。
姜青野再次望过去,看见了悬黎母女,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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