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熹_托政临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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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政临朝
    宣室殿内,沉香缭绕,烛影幢幢,仿佛连空气中都凝结着腥甜与压抑。

    阴陶率领一众羽林军破门而入,金甲寒光如潮水般涌进殿中,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她本以为能逮个“现行”,却未曾料到,入目的竟是这样一幕:

    天子半倚在金线龙纹锦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角也渗着微不可察的血痕,可那一双眼,仍凌厉如初霜乍寒,冷若霜刃。他一手稳稳撑住床沿,另一手则紧紧将邓绥护在身后,姿势看似随意,实则分毫不让,仿佛要以孱弱之身,隔绝天下风雨。

    他身上的素白中衣已被冷汗浸湿,紧贴着他瘦削却仍挺拔的脊背,显出嶙峋骨骼,宛若一把濡血未干的长剑,仍横亘于世。

    “皇后深夜擅带甲士入宣室,”刘肇语调低哑如锈铁摩擦,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这是……谋逆弑君?”

    一句话,惊雷炸响。阴陶整个人猛地一僵,脚下几乎踉跄,身后的侍卫更是“哗啦”一声跪倒一片,头盔撞地,响声刺耳。

    “臣妾不敢!”她咬牙压住颤抖,急急跪地叩首,声音却再无先前那般从容,“只是宫人来报,说有人夜闯宣室,臣妾……担心陛下安危,才……”

    话未说完,她余光便瞥见那张从刘肇身后缓缓探出的脸,邓绥披发垂鬟,神色宁静从容,嘴角还残留着一抹未干的朱痕,衣襟微乱,肩头青紫若隐若现,怎像是闯宫行刺的模样?

    她心中骤然升起不祥的预感,刚欲再辩,便听邓绥淡淡启唇:“今夜,妾身确实是‘闯’了宫,不过是爬着密道,为陛下送药而来。”

    这话本是坦陈,却在阴陶耳中如刀锥心。

    “她与陛下命格相冲!”阴陶不甘,咬牙高声道,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抓破了宣纸上的龙纹,“自她入宫,陛下多病缠身,如今竟连正宫之主都要避讳三分,她才是真正的祸水妖妃!”

    “放肆!”刘肇忽然怒喝,猛地抄起案头瓷碗砸落在地,药汁溅出,瓷片迸裂,在阴陶锦鞋边绽开如冷梅怒放。

    “朕自她入宫,头风减七成、夜不能寐之疾渐缓。她一整晚未合眼为朕调汤配药,如今脉象已转,这便是你口中‘相冲’?”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既是怒极,又是强撑的代价。

    说罢,他不顾身下沉重,生生撑着站了起来。邓绥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扶,却未能阻止他一步一步,走到阴陶面前。

    此刻的刘肇,形容虽羸弱,却如风雨夜中昂立不倒的孤松,每一步都踏在阴陶的气势之上。他唇角冷笑,语气讥诮:

    “倒是你每日遣人送来的‘安神汤’,味苦如药,却无一位太医敢尝。”他顿了顿,眼神忽然阴鸷,“朕偷偷喂给御苑的一条黑犬……当场口吐白沫,七窍流血而死。”

    阴陶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连最后一丝粉脂都被血雨剥落。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浑身的气势已被压得稀薄如纸。

    刘肇冷哼一声,转身靠向邓绥,手却依旧未曾松开她的指尖:“皇后,若你真的忧朕龙体……便好生守你那椒房之地,莫再妄动宫禁。”

    此言一出,群臣与禁军都低下了头。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此刻不过是惶然如丧家之犬,而在她眼中恨意交织的视线里,邓绥却只低眉顺眼地为天子整理衣襟,一派清宁端庄,胜雪倾城。

    宣室殿中,烛火微弱,仿佛也随天子的气息一同摇曳。

    “郑众。”

    “老奴在。”老宦官颤声应道,伏地如山。

    刘肇缓缓睁眼,神情苍白如雪,却在刹那间重新燃起那属于帝王的锋芒。他一字一顿,语声铿然如钟:

    “拟旨。”

    “朕龙体未豫期间,由邓贵人摄行朝政。凡百官奏事,皆由贵人裁断,用印如朕亲临。”

    这一旨,犹如雷霆震殿,殿中瞬间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成了冰。

    满朝文武屏息凝神,谁都不敢妄动。

    邓绥一震,旋即猛地跪下,声音急促而惶然:“陛下不可!妾身出自后宫,女流之辈,怎可代主临朝?此举必招非议!”

    “绥儿。”

    天子竟亲自俯身,执她双臂将她扶起。他掌心温热,指尖轻轻在她手心划过三道,那是他们七夕夜定下的暗号:“放心去做。”

    他的声音依旧低哑,却带着无可置疑的坚决:“你解得羌乱,明得律例,通晓水利,识毒识药,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顽症,你都能点出病因。”

    他缓缓抬头,扫过殿中众臣。那双病中仍然锋利如刀的眼,令人不敢直视:“这世上谁还有资格质疑她?”

    无人敢动,连向来言辞犀利的司徒杨震都垂眸不语。尚书左丞悄然把奏章藏回袖中,而大鸿胪郭璜则咬紧牙关,眼中复杂莫名。

    阴陶立在珠帘之后,唇边笑意已经僵硬。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窥见的异象,那铜匜的琉璃珠中,曾浮现出邓绥消失于蓝光中的诡异景象。那绝非凡品,更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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