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叙白,你懂什么
月考的阴影还未完全散去,另一件占据江燏烜所有心神的事情接踵而至——苏蔓的生日快到了。
自从天台事件后,苏蔓对江燏烜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利用他,反而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疏远,偶尔投来的目光里夹杂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这非但没有让江燏烜清醒,反而像催化剂一样,激发了他一种近乎偏执的证明欲——他要送一份特别的、能打动她的礼物,证明自己在她心中是不同的。
“送什么好呢?”这个念头日夜纠缠着他。商店里那些华而不实的饰品?太俗气。昂贵的香水?显得刻意。
最终,他想到了手工。亲手做的,才够用心,够特别,够证明他的“用心”。
他翻箱倒柜,找出了父亲工具箱里一块纹理细密的黄杨木料。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天鹅。优雅,纯洁,就像他最初印象里的苏蔓。
没有雕刻经验的他,凭着少年人一股不管不顾的蛮劲和自以为是的浪漫,开始了这项浩大的工程。
黄昏成了他的战场。
残阳昏黄的光晕下,江燏烜弓着背,额发被汗水濡湿,紧紧贴在额角。他左手笨拙地握着木料,右手攥着一把锋利的刻刀。
房间里弥漫着新鲜木屑的清香,混杂着他急促的呼吸声。
刀锋在木料上艰难地游走,留下深浅不一的刻痕。他全神贯注,眼睛因为长时间聚焦而布满血丝,指尖被刻刀硌出深深的红痕,甚至有几处磨破了皮,渗出血丝,他也浑然不觉。
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苏蔓那句“挺用心”的评价,像魔咒一样驱使着他。
一刀,又一刀。木屑簌簌落下,粗糙的天鹅轮廓在无数次修改和近乎自虐的专注下,艰难地显现出来。
它的脖颈还不够优雅,翅膀的弧度还很僵硬,整体透着一种笨拙的、未完成的粗糙感,与他想象中的圣洁美好相去甚远。
但他不在乎,他只觉得每一刀下去,都承载着他沉甸甸的、不被理解的“心意”。
时间在刻刀的沙沙声中流逝,窗外月夜微凉,万籁俱寂。他完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明天还有重要的物理小测。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间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回音。
巨大的声响惊得江燏烜手一抖,刻刀锋利的刃口瞬间在左手拇指上划开一道深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未完成的天鹅木雕上,洇开刺目的红痕。
江燏烜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抬头,撞上了门口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眸子。
是温叙白。他应江妈邀请过来看看江燏烜是什么个样子。
他显然是刚刚闯入他家,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额角还带着奔跑后的薄汗。
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江燏烜流血的手指,和他手里那个沾血的、丑陋的木雕,最后定格在他布满血丝、写满疲惫的脸上。那眼神里翻涌着震惊、失望,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痛心的狂怒。
“江!燏!烜!”
温叙白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他几个大步跨进来,带着一股凛冽的风,一把夺过江燏烜手里那沾血的刻刀和木雕。他捏着那只粗糙的天鹅,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把它捏碎。
他举到江燏烜眼前,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毫不留情的尖刻和难以置信的愤怒:
“看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刻的这堆破木头,是什么玩意儿?!天鹅?我看像只被拔了毛的落汤鸡!”
他狠狠地将木雕摔在凌乱铺满木屑的书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就为了这堆垃圾,你熬到后半夜?连物理公式都忘光了?!明天的小测你准备拿什么考?拿你这双被刻刀戳烂的手去写吗?!”
温叙白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指着江燏烜还在流血的手指,又指向书桌上摊开的、一片空白的物理习题册,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刻的这堆木头,还不如你之前画的几何模型有灵气!至少那些模型证明你的脑子还在转!现在呢?你的脑子呢?被苏蔓那个草莓味的迷魂汤灌成浆糊了吗?!连最基础的公式都记不住了!你告诉我,再这样下去,你还有什么?你还能剩下什么?!”
字字句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江燏烜的心上。
手指的刺痛远不及温叙白话语带来的尖锐羞辱感。他看着桌上那个沾着自己鲜血的、被贬得一文不值的木雕,那是他熬了几个通宵的心血,是他试图证明自己“用心”的唯一寄托。
此刻在温叙白无情的嘲讽下,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卑微。
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和被戳破真相的狼狈感瞬间冲垮了江燏烜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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