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铁盒里的荧光
    第六章：铁盒里的荧光

    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宁昕蜷缩在剧组临时搭建的雨棚下，看着场务们手忙脚乱地抢救设备。

    "给。"

    温语不知何时站在了雨棚边缘，半边身子已经被雨水打湿。她手里捧着个沾满泥沙的铁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道具组在标记拍摄区域时挖到的。"温语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有些模糊，"应该是...十二年前的东西。"

    铁盒上的锁早已锈蚀。宁昕掀开盖子的瞬间，一股陈年的海腥味扑面而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张泛黄的《天涯路》宣传单，上面用荧光笔圈出了她的名字。宣传单下面压着本巴掌大的记事本，扉页上工整地写着日期：2011年11月2日。

    "这是..."

    "观众留言本。"温语突然咳嗽起来，指节抵着嘴唇，"当年路演结束后，场务说随便处理掉就好。"

    她的目光落在铁盒角落的银色物件上，"...没想到有人把它埋起来了。"

    宁昕拾起那枚生锈的素圈戒指。内圈刻着的"W.Y."字样已经被海水侵蚀得模糊不清，但戒圈的弧度与温语无名指上的痕迹完美吻合。

    记事本中间夹着张对折的信纸。展开后，宁昕认出了温语的字迹——比现在更稚嫩些，却已经带着那种特有的锋利感：

    「宁老师：

    今天在《天涯路》里看到你跳海那场戏。你手腕转动的角度和我母亲临终前测量水温的动作一模一样。

    PS：戒指我捞回来了，海水会腐蚀银器。」

    信末的日期让宁昕呼吸一滞——正是她遭遇全网黑的第三天。当时铺天盖地的通稿都在嘲笑她"面瘫演技"，连经纪公司都建议她暂时息影。

    "你..."

    "我去晚了。"温语突然说。她的睫毛垂下来，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等找到埋铁盒的地方，潮水已经涨上来...戒指被冲走了。"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宁昕翻到记事本最后一页，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海洋学公式。在页脚不起眼的角落，有人用极小的字迹添了一句：「如果有一天能站在她面前，请先成为能让她骄傲的人。」

    场务小刘的惊呼打破了沉默："温老师！您要的海水样本——"他抱着保温箱冲进雨棚，却在看到铁盒时猛地刹住脚步，"咦？这不是当年那个..."

    温语迅速接过保温箱："谢谢，放这就好。"她转身时，宁昕注意到她后颈的腺体贴边缘已经翘起，隐约露出底下发红的皮肤。

    小刘挠挠头，突然压低声音对宁昕说："宁老师，您知道吗？温老师为了找这种会发光的浮游生物，连续潜了三天水..."他指了指保温箱，"说是对理解角色很重要。"

    保温箱里的海水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弱的蓝光。宁昕想起《听海》剧本里那段关于"生物荧光"的独白——沈遥发现，深海生物通过特定频率的光脉冲寻找同类。

    "温语。"宁昕突然喊住正要离开的背影，"你大学主修什么？"

    温语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海洋生物...和文学双学位。"她没有回头，"下午的拍摄推迟了，你...好好休息。"

    雨幕吞没了那个挺拔的身影。宁昕摩挲着铁盒边缘的锈迹，突然发现底部刻着行小字：「当星光照亮海底，我们终会重逢。——林教授1998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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