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红烛高照，锦绣堆叠的闺房里，虞梦婉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一股脑扫落在地，瓷盒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她尖锐的哭喊。

    "我不要嫁给那个残暴的七皇子！听说他府上每个月都有婢女失踪，前两任未婚妻都死得不明不白！爹爹若逼我嫁，不如让我现在就吊死在这房梁上！"

    相国夫人王氏心疼地搂住女儿，一边抚着她散乱的发丝，一边向站在门口的虞鸿渐投去哀求的目光："老爷，梦婉可是我们嫡出的掌上明珠啊，那七皇子性情乖戾，圣上又不喜他，将来最多是个闲散王爷，如何配得上我们梦婉？"

    虞鸿渐眉头紧锁，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停摩挲着玉扳指。圣旨已下，七皇子周景灏与相府嫡女的婚事已成定局。这门亲事表面上是皇家恩典，实则是太子一党打压七皇子的手段——将声名狼藉的皇子与相府捆绑，既削弱了七皇子结交其他权贵的机会，又让相府不得不站在太子一边。

    "哭什么哭！"虞鸿渐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圣旨岂是儿戏？抗旨不尊是要满门抄斩的！"

    他的目光扫过女儿哭花的脸，落在窗外那方狭小的院落——那是柳姨娘和她的女儿虞瑶华住的地方。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不过..."虞鸿渐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圣旨只说要我虞鸿渐之女，并未指名道姓要梦婉。"

    王氏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出既惊又喜的神色："老爷是说...让那个庶女..."

    "瑶华也是我的女儿。"虞鸿渐冷冷道，"养她这么多年，是时候为家族做些贡献了。"

    西侧偏僻的小院里，虞瑶华正坐在灯下为母亲绣着护膝。柳姨娘体弱，每逢阴雨天膝盖就疼得厉害。十七岁的瑶华眉眼如画，却总是低眉顺目，将所有的灵动都藏在了那副温顺的表象之下。

    "小姐，相爷来了！"丫鬟翠儿慌张地推门进来，打断了瑶华的针线。

    瑶华手一抖，针尖刺入指尖，一粒血珠冒了出来。她忙将手指含在口中，匆匆起身相迎。父亲极少来这个小院，每次到来都必有要事。

    虞鸿渐进门后径直坐在了上首，目光在简陋的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垂首立在一旁的瑶华身上。

    "下月十五，你代梦婉出嫁七皇子。"没有寒暄，没有商量，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瑶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咬下唇，缓缓跪地："女儿谨遵父亲之命。只是...母亲体弱..."

    "你母亲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虞鸿渐打断她，"只要你安分守己，做好七皇子妃的本分，相府不会亏待你们母女。"

    待父亲离去，瑶华才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月牙痕。柳姨娘闻讯从佛堂回来，抱着女儿无声落泪。

    "娘亲不必担忧。"瑶华轻抚母亲瘦削的背脊，"女儿听闻七皇子虽性情冷峻，但并非不讲理之人。再说..."她苦笑道，"女儿这样的庶出身份，本就不指望能嫁得多好，如今能换得娘亲安度余生，已是幸事。"

    大婚之日，相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瑶华戴着沉重的凤冠霞帔，在喜娘的搀扶下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礼仪。盖头下的世界只有一片模糊的红色，耳边是喧天的锣鼓和宾客们真假难辨的祝福。

    没有人注意到，新娘上轿时微微颤抖的双手，也没有人在意，这个平日里几乎被遗忘的庶女，此刻正走向怎样未知的命运。

    七皇子府比想象中要简朴许多。瑶华被送入洞房后，房内很快安静下来。她端坐在床沿，能感觉到屋内还有一人，却迟迟不见动静。

    "相府嫡女虞梦婉？"一个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近在咫尺。

    瑶华心头一紧，正犹豫该如何应答，盖头却突然被挑开。她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一年前上元灯节，瑶华曾偷偷溜出府赏灯，在护城河边救起一位失足落水的公子。那人虽浑身湿透却难掩贵气，坚持要送她回府，却被她婉拒。两人在灯火阑珊处分别，未曾互通姓名，却都在彼此心中留下了一抹痕迹。

    周景灏手中的金秤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身着大红喜袍，俊美如谪仙的脸上写满震惊，哪还有半分传闻中的暴戾模样？

    "你不是虞梦婉。"他声音微颤，不知是惊是喜。

    瑶华慌忙跪地："臣妾虞瑶华，是相国庶女。家姐...家姐身体抱恙，父亲恐耽误吉时，故让臣妾代嫁。若殿下不悦，臣妾愿..."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周景灏已伸手将她扶起。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眼中闪烁着瑶华看不懂的光芒。

    "瑶华..."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嘴角微微上扬，"好名字。"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爬上枝头，将清辉洒在这对意外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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