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斗
    周凤跪坐在地，全身血迹斑斑，几无完肤。她像一具尚未倒下的空壳，头脑一片空白，只有身体还残存着一点维持姿势的执念，跪坐在那里，僵硬如雕像。

    良久，她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从石兰青的腰间扯下储物袋。

    灵符、丹瓶、玉简、一些私人物件散落一地。她的神识飞快掠过，像是在筛检，也像是在逃避。直到那枚深绿色的丹瓶滚落出来，停在一片血迹边缘。

    她盯着那颗丹瓶许久，眼底那抹如石般的死寂终于动了动，“……找到了。”她声音嘶哑，几不可闻。

    她将丹药吞入，缓缓坐直，药力在经脉中化开，化解体内残留的毒性。接着又取出两块中阶灵石紧紧握住，闭上眼，开始运转功法。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周凤体内灵息终得平缓。她缓缓睁眼，眼神平静澄明，再无惊惶之色。

    她站起身，来到石兰青身前，俯视着那具早已冰冷的躯体。抬手结印，一道蓝白色的寂焰浮现在她掌中。

    火焰是冷的，却能燃尽一切。

    她看着火焰静静跳动，片刻后，一抬手，终究送出。

    火焰落在石兰青的遗体上，蓝白色的灵焰缓缓燃起。几息之间，遗体便化作一堆细碎灰烬。

    她将骨灰拾起，放入怀中带着裂纹的玉瓶里。多年前，她也曾用这只瓶子装过另一个人的骨灰——她的生母，葬于乱葬岗外的无名丘下。葬完那一夜，她背上行囊，踏入了刀光剑影的江湖。

    将玉瓶收进储物袋中，她起身准备离开，却忽而瞥见地面一角，瓦砾之间，露出半支断裂的发钗。她顿住脚步，走近几步，弯腰拾起。

    那是一支木钗，质地寻常，却雕着她熟悉的兰花纹。她望着那支钗，思绪忽然回到很久以前——她方才试炼完功法，发鬓散乱，是石兰青替她整发，将钗轻插鬓侧，语气温和道：“这才有几分女修的样子，整日里毛毛躁躁的。”

    她眼中有泪光闪过，随后将发钗握入掌中。

    片刻，她环顾四周，轻轻一弹指，火弹术轰然落下，火光席卷旧居。

    此时，在通往回坊市的一条必经小道旁，赵岳与钱柳正潜伏于一片幽深的林间，神情警惕，目光紧紧锁定远处石兰青的洞府。

    赵岳布下的探查阵正悄然运转，草丛间灵纹若隐若现，如伏兽蛰伏，阵盘中不断泛起细微灵光，将百丈之内的动静尽数显现。

    他眉头紧锁，脸色沉沉，声音压低得几不可闻：“怎么还没动静……”

    钱柳站在他身后几步外，神情冷峻，目光沉静如冰。她低声传音：“再等一刻钟，若还是没有动静，那就说明石兰青夺舍成功——咱们得尽早离开天水郡。”

    她语气冷硬利落，像所有靠杀人夺宝为生的散修一样，从不相信侥幸。一旦有风吹草动，第一反应就是找退路——在他们看来，活着永远比赢更重要。

    赵岳没有答话，只是目光微垂，眼底浮现一丝阴影。

    就在这时，阵盘微光一闪，两人几乎同时抬头。

    一道身影从洞府缓缓走出。

    是周凤！

    “是她。”钱柳眼神骤冷，唇角浮起一抹薄笑，眼中却闪着嗜血的锋芒。

    赵岳死死盯着那身影，眉宇间划过一抹惊讶：“她……居然活下来了？”

    “但也就剩半条命。”钱柳冷笑，目光如刃。“石兰青的储物袋，周凤的功法，这一趟……咱们不能白来。”

    赵岳沉默了一息，低声道：“若是从前，我也许会犹豫……”话未说尽，他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可如今，荣儿已不在……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语气顿了顿，望着洞府的方向：“石兰青败了，那洞府……那些年积攒的宝物……”

    钱柳微微一笑表示无异议，手指指向周凤，语气低缓却透着森寒：“我要她的功法。”

    天色刚刚微亮，青色薄雾缭绕在两座山峰之间的狭窄山道。松柏夹道，露珠自枝叶滴落，映出晨光，湿润泥土与青草的气息交织成初夏清寒。

    周凤步伐轻盈，手中灵石温热微亮，灵气缓缓流入体内。神识所及之处，灵气微微震荡，令她眉头轻蹙。

    虽未察觉确切威胁，她仍抬手灵光护体，清流伞暂无法调用，她唤出了烈焰剑，剑锋寒光内敛，却灼意难掩。

    山石之后，钱柳静立如雕。她衣袍曳地，眼神冷冽，见周凤已有警觉，低声咬道：“动手！”

    几乎同时，她袖袍一震，一支寒霜箭骤然破空而出。箭势若虹，冰霜凝结，寒意竟比她先前之箭更盛三分。

    此时无需试探，一出手便是杀招。

    然而，周凤足下微动，灵息随心而动，以柔克刚之意悄然铺展。澄心滴随心而现，水意从她指尖逸出，与山间湿气汇流，凝成一道晶莹水纹在身前轻轻浮动。

    “咻——！”

    寒箭掠至，撞上水幕，霜意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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