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眼下宋府前途未卜,状况不明,可日子得往下过,总要有新的主人来掌管宋府,秦知期自然不敢妄动。
周庭柏道:“所以你不与老夫人做无谓之争,只等我回来,便立刻把我叫了来。”
“二公子与我们大小姐情同手足,必不会冷眼旁观。”
秦知期很清楚,在这越州城中,能与宋氏对抗的,唯有一个周氏。
秦知期想试探周庭柏对宋星糖有几分真心,更要试探周氏有无吞并宋氏、趁火打劫的意思。
“秦管家真是好算计,局势未明,自己不肯罪二房,留有后路。”周庭柏有了恼意,斥道,“左右逢源,坐山观虎斗,这就是秦管家的衷心吗!”
“良禽择木而栖,秦某要守护夫人留下的基业,自然要慎重为整个宋府再选一块好木头。”
那张书生自然是一块朽木,可大小姐总要嫁人,若真有一日大房无人可继,落到那钱氏与二房手中,他总要争取一定的主动权,将夫人最看重的东西守护好。
“况且家人总归是家人,秦某一个外人,又该何去何从?”
“……”
大夫打屋中出来,李嬷嬷送人往外。
二人并不友善的谈话到此为止。
周庭柏追着郎中出去,远远的,秦知期还能听到他絮絮叨叨的声音——
“伤势如何?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是不是得忌口,毕竟肿起来了,要少食发物吧?”
-
“伤口颇深,且失血过多,贵客除却每日三次的内服与外用伤药外,还可酌情进补一二,也好早日恢复元气。”
沈昭予懒洋洋倚靠着卧榻,看着江行一条一条仔细记下,又目送江行送郎中出门。
等江行再回来,一抬头就对上自家主子的一瞥。
那是江行十分熟悉的嫌弃的神情。
在殿下眼中,世间大多数人脑子都不好使,而殿下最不喜欢和脑子不好的人说话。
果然,下一刻,听得刻薄的一声——
“啧,废物。”
江行臊得脸红,“……属下惭愧。”
“若他有杀意,你已是死尸一条,是该惭愧。”
江行汗流浃背,“属下再回去练练。”
久没等到下句,他悄悄抬头,大着胆子往床榻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男人屈膝而卧,斜靠在榻上,雪白素衣垂在身下,半遮半露之间,胸腹的肌理紧实虬劲,轮廓分明。
他一手把玩着佛珠串,一手支颐,眉眼微微下压,目光垂向地面,狭长的凤眸愈显冷漠锋利,神色寡淡凉薄,似在思索什么人生大事一般凝重。
殿下此刻倒是褪下了假面,用的是自己真容。
“属下业已查清,于城外埋伏却反被您截杀的,是婺州司马的女婿,名唤赵知庄。”
“属下记得,您凌晨出发时用的同方才不是一张面容,”江行没忍住好奇问道,“您既然已将那赵知庄杀了,为何还要再改头换面?”
沈昭予瞥他一眼,慢悠悠道:“慎终如始,则无败事。”①
既然顶着张脸被人撞破过真本事,不管身份是否败露,保险起见,他都得换一个。
不过他的耐心显然有限,尤其是还负了伤。虽换了一张脸,但仓促间没用心思塑造,简简单单弄了个同原本有三分相似的脸。
“也不知那老和尚怎么认出来的。”沈昭予烦躁地“啧”了一声,垂着眼皮,默默反省自己。
不矜细行,终累大德。②
往后还是得小心一些,不可再犯同样的失误。
“还有件事属下百思不得其解,此地去婺州往西南行三百九十里,去杭州往北行一百四十里,方向上南辕北辙。”
“咱们去杭州查案,何以那婺州司马派人来越州城外截杀?难不成贪腐案里,婺州也牵扯进去了?还有还有,属下听说昨儿封城半日,是州府下的令,就连街上卖馄饨的娘子都知道殿下您要来,咱们这一路行程都捂得严实,怎么一到江南,一个两个全知道了您的行踪?这里头肯定有古怪!”
江行絮絮叨叨半晌,没听到回音。
房中寂静得可怕。
许久,忽听男子冷笑一声:“你问本王,是要本王去把那赵知庄的尸体挖出来问给你看?”
江行脸色涨得通红,“……属下这就去查!”
说罢扭头就要走。
“回来。”
江行丝滑地转身。
沈昭予眉眼淡淡,五指一张,将佛珠串戴到腕上。
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有一点你说错了,赵知庄的目标并非本王。”
“可您奉旨追查杭州贪腐一案,此事朝野皆知啊,江南必定早得了消息。”
“各派系盘根错节,兹事体大,上千万两的数目,确实值得他们铤而走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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