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途
丈夫?”
他的声音再大些,就要将那些诏人都引过来了。
萧清旃从竹笈中找出另一把绳床,朝谢月檀甩过去,“绑。”
“你要是不想睡,我就将你绑到树顶上去晒月亮。”
说着当真仰头向树干高处看去,似在丈量树顶的高度,斟酌自己说的方法如何施行。
谢月檀恨恨咬牙,“狗脾气!”捧着绳床到相邻的树上去绑扎了。
其实他动作不慢,初时有些笨拙,摸索了没几下,无师自通地绑出了一个扎实的结,去绑另一棵树时就迅速多了。
萧清旃取出一个锦囊,绕着这一带倾倒里头的粉末——硫磺、草木灰、艾草末、桉树叶末……画出一圈断虫带。
他在绳床上倒下去,阖眼养神。
谢月檀盯着夜空出了好一会儿神,四面高大的树木如笔直的长枪,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枪林,高耸着直刺苍穹。夜空上皓月皎洁,星光璀璨,万千星辰熠熠闪烁,如日光下映射华彩的琉璃瓦,却比那来得更柔和静谧,全然无惧来自地底上的威胁。
可和这片莽莽苍苍的原始丛林比起来,地上行走的人类又渺小得好比蚍蜉,自然能受这种威胁的笼罩。
他总觉得周遭的树木好似高大的巨人,以一种冰冷阴鸷的目光自上而下俯视他,那些怪异虬曲的树枝,葱茏阴郁的树叶,又像一只只怪物的手,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古怪地凝定在将要倾轧下来的一刻。只怕在他熟睡不备时就会趁机狠狠碾压下来,将他碾做泥土里的尘。
也不知隔了多久,萧清旃听一边谢月檀小声地唤了一声:“萧清旃。”
他没理会。
谢月檀再叫了一声:“萧清旃。”
过了一阵,他又说:“萧清旃,我冷了,把被子给我。”
萧清旃只得起身,找出被褥给他送过去。倘若谢月檀受凉生病,拖慢行程,影响的只会是他的计划。
谢月檀自然不会道谢,裹着被子在绳床上扭来扭去,树上树叶都被撼动得飒飒作响,只怕要将那看起来孱弱的绳床给弄塌了。
他像一团饺子馅,竭尽全力将自己裹进柔软的饺子皮中,把自己浑身上下用被子裹严实了,就侧过身子躬起双腿安分地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又成了一尾煮熟的虾。
萧清旃扫了一眼他的侧脸,再抬首左右看了看,若有所思。
翌日醒来,明眼人都能看出谢月檀昨晚未见睡好。他眼睑下挂着两抹青黑,时不时掩口打哈欠,因精神不济,脸上除雾一般的涣散外,就是竭力想驱散这股雾的烦躁和勉强。
穿行山野间,只有不知多少前人用脚踩出的山路可供行走,路边尽是丛生的杂草荆棘,谢月檀拔出短匕首胡乱挥砍,发泄般毫无章法,砍碎的树枝花叶随处乱飞,有一回他使的力气太大,自己竟身不由己随那股力道倾倒,这下一个趔趄站立不稳,沿着山路跌落下去。
萧清旃及时让开,没让自己受他波及。
好在这条路走势还算和缓,谢月檀没摔出多远,就被一棵树绊住了。跌得四仰八叉的,头发、衣衫凌乱,也就是看起来形容狼狈了一些,不知身上有没有哪儿被碰到,至少那张脸还安然无恙,略染了些灰尘,东一块西一块,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萧清旃步伐如常,不疾不徐行至他面前,谢月檀压根没指望他能摆出什么好态度,看也不看他先翻了个白眼,从地上默默坐起来,低头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
却有一只手倏而伸到了眼前。
那只手苍白洁净,十指颀长,指节嶙峋而清晰,极易让人联想到竹节,这只手也如竹一般具君子骨相,温润清雅,亦如一把玉弓,沉静中蛰伏力量感,只待蓄势而发,能迸出千钧之力。
谢月檀眼睫再上抬,对上那双如往常一般平静寡合的眼。
“哼!”他冷哼一声,好不客气地撇开了头。
萧清旃自如地收回手,往他怀里丢下一方崭新的丝帕,忽道:“你做过斥候。”
这一判断不只因昨晚谢月檀对土壤环境的勘探,还因为今天一段路程走下来,密林中方向难辨,过程里他几次停下来,垂首观察手中的司南,谢月檀步伐不减,根本不理睬他,蒙头往前冲,而他发现他走的方向往往是正确的。
辨别方向和地貌,本属斥候应当掌握的技能之一,何况他身上还带着那许多陈年的旧伤。
谢月檀反问:“是又如何?”
“那你应当比现在会走路。”而不是表现得如一个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头的贵族大小姐般。
谢月檀听懂了他言下的讽刺之意,“我和你走在一起,突然就不会走路了,怎么了?有句话叫‘橘生淮北则为枳’,你说这是谁的问题?”
“何况我已很多年没做过这档子苦差了!又是因为谁?”
“是和萧煜在一起后吗?”
“不错,”谢月檀眼底沁出莹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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