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凌晨三点十七分，手机铃声像一把刀划破黑夜。许念念从一堆编程书中惊醒，摸索着按下接听键。

    “是许女士家属吗？这里是市立医院急诊科。您母亲突然呼吸困难，现在正在抢救……”

    后面的话许念念已经听不清了。

    她胡乱套上外套，抓起钱包就往外冲。夜间的街道空无一人，她狂奔了十分钟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许念念喘着气冲到护士站。

    “许玉华女士？”护士翻看记录，“还在抢救。家属先去办一下手续。”

    许念念机械地接过一叠表格。在“预计治疗费用”那一栏，数字后面的零让她眼前发黑。

    她颤抖着摸出银行卡——里面是她这一个月在沉科工作的全部积蓄，连零头都不够。

    “我……能不能先交一部分？”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护士露出为难的表情：“这种情况通常需要全额预付……”

    “按最高标准治疗。所有费用记在我账上。”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许念念猛地转身，陆沉站在那里，西装外套皱巴巴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刚从某个长途飞行中下来。

    “陆总？您怎么……”

    陆沉已经接过她手中的表格，签下自己的名字：“我刚好回国。”他对护士说，“请安排最好的专家。”

    护士认出这位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里的面孔，态度立刻恭敬起来：“好的，陆先生。我马上联系主任。”

    陆沉转向呆立的许念念：“坐下吧，你脸色很差。”

    许念念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长椅上。

    陆沉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显得疏远，又不会让她感到压迫。

    “您不是在出差吗？”许念念小声问。

    “提前结束了。”陆沉简短地回答，“你母亲之前的情况？”

    “慢性肺气肿，一直靠药物控制。今晚突然……”许念念的声音哽住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陆沉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她一块深蓝色手帕。手帕上有淡淡的乌木香，边缘绣着精致的“L.C.”字母。

    一小时后，主治医生走出来：“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肺部感染严重，需要转入ICU观察。”

    许念念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有多严重？”

    “说实话，普通病房的治疗效果有限。”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们建议使用新型生物制剂，配合高压氧治疗，但费用……”

    “用最好的方案。”陆沉打断他，“我已经联系了省呼吸研究所的王教授，他早上会来会诊。”

    医生连连点头离开后，许念念转向陆沉：“我不能接受……”

    “这不是施舍。”陆沉看着她的眼睛，“是预付工资。等你母亲好转后，你需要加班偿还。”

    许念念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谢谢。”

    清晨六点，许母终于稳定下来，转入ICU。

    透过玻璃窗，许念念看着母亲身上插满管子，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

    “去休息吧。”陆沉说，“我安排了护工24小时看护。”

    “我得去学校……”

    “今天周六。”

    许念念这才想起日期。

    连续的精神紧绷让她脑子一片混沌。她跟着陆沉走出医院，晨光中，一辆黑色轿车静静等候。

    “送你回家。”陆沉为她拉开车门。

    许念念摇摇头：“我想再陪陪妈妈……”

    “你现在的状态对谁都没帮助。”陆沉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休息几小时，洗个澡，吃点东西。医院有任何变化会立刻通知你。”

    车停在她家楼下时，许念念已经半睡半醒。

    陆沉轻轻推了推她肩膀：“到了。”

    许念念迷迷糊糊地下车，走出两步才发现陆沉也跟着下来了。

    “您不用……”

    “确保你安全到家。”陆沉的语气不容置疑。

    楼道里还残留着昨晚父亲留下的酒气，但家门已经被奇迹般地修好了——她记得很清楚，昨晚父亲是踹开门进去的。

    许念念疑惑地推开门，屋内整洁得出奇，破碎的家具和酒瓶都不见了，地板擦得发亮，餐桌上甚至摆着一束新鲜的百合。

    “这是……”

    “我让助理处理了一下。”陆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冰箱里有食物。我的号码已经存进你手机，有事随时联系。”

    许念念站在焕然一新的家里，突然感到一阵不真实。

    这个月发生的一切——咖啡厅的偶遇、高薪的工作、母亲的病危、还有此刻站在门口的这个男人——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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