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重逢(修)
她的确是死了,彻彻底底地失去了生命,但不知为何此刻她又回来了。
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或是不能问的。晋夏于她而言并非外人,他待她更是极好,二人情谊深厚。或许他当真以为她死了,但她却误打误撞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他们相伴那么久,说不定这死而复生的诡异之事于他而言会是一桩好事。
说不定,他也会为她的归来感到高兴。
景姝下定决心,指尖搭上竹门,轻轻一推竹门大敞。她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环境,此处并非穷乡僻壤的无人之地,竹门向右走出不过几里路程,便可见地面有车马碾压过的深痕。
方才走出几步,就听得长钟鸣响之声,紧接着阵阵鼓声便随之而来。寺庙通常晨钟暮鼓,此刻已然日头高照,定然不会是卯时,既如此那便只能是特殊情况,或是寺庙之中有人圆寂。
景姝边走边思索着,不多时便已经走到了山路一半,稍稍向下俯瞰便能看到鳞次栉比的镐京城。
方才走了许久稍感倦怠,却在此刻一望镐京疲惫全消,景姝轻轻锤了锤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了多久,这幅身体才走了这几步路居然就开始隐隐作痛。分明她临死之前习过那么久的武,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死后当真是颇为不中用。
终于走到城门时,景姝觉得自己的腿脚都在隐隐发麻地叫嚣着痛意。
镐京为燕方国都城,人流涌动此来彼往。景姝当然不觉得自己会有多出名,但她这司马独女、王姬儿媳的身份怕是在镐京城里早就变成了死人一个。若是还没寻到晋夏先被司马府的人发现了,岂非得不偿失。
景姝在怀里摸索片刻,发现自己身上竟一无所有,连买个帷帽的钱都出不起。她转念一想武馆就在城门附近,或许可以先去寻找辰娘,寻个遮蔽之物也好行动。
景姝加快步子,却发现向来勤勉的辰娘家武馆今日竟未曾开门,脑海虽浮现诸多疑惑,但指节还是轻扣房门想要一探究竟。不多时,辰娘那道爽朗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哎,来了!”
女子发髻盘得齐整,身着粗布麻衣不掩精神抖擞,眉目也一如既往地奕奕有神。她的视线在景姝身上扫过几圈,甚至后退了几步仔细端详着景姝。
景姝不禁先开口笑了起来:“辰娘,是我。”
“景姝!”辰娘一把握上景姝的小臂,看上去雀跃至极。然而不过瞬间,她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向景姝招招手,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立刻掩上房门。
“景姝,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辰娘看着景姝,只见景姝的眉目丝毫未变,面颊泛起淡淡红晕,看上去格外康健。辰娘没由来地开心,她本是个习武之人,早年又常居战场,与京中女子相交不多。仅有那几个幼时玩伴多多少少都嫁了人,也颇有几分物是人非。
景姝却是个罕见之人,她教了景姝许久,这姑娘虽话不多但待人诚挚,悟性高又善于忍耐,最是习武的好苗子,没成想最后却落得个惨死的结局。
辰娘那时也为景姝的死难过了好一阵。
“景姝,你没死那这三年你去哪里了?”二人前后进了屋子,辰娘边沏茶边开口询问。
“三年?”景姝于桌前落座,“竟然已经过去三年了吗?”
“是啊,距你出事已经过去三年了,这镐京城也早已换了一番天地。”辰娘话音里带了些感慨,“不过那时司马府都冒大不韪将你下葬了,我真没想到你还能完完整整地站在我面前,真是奇事一件。你真是景姝吗?”
“真的是我,只不过辰娘此话何意?”景姝对那句冒大不韪格外在意,一个死人埋便埋了何至于到冒大不韪的程度?
“你死后,你家那位咬死不让旁人动你一下,更莫提下葬了。”辰娘喝了口茶,这才摇摇头笑道,“他那时也是有几分疯魔了,倒是坐实了他那喜怒不定的名号。”
“你是说长嬴君吗?”景姝握着茶盏的手将将顿住,腹中愁肠百结,心口也变得闷闷隐痛。
“世事易变啊,当初那样一个人如今却也要另娶新妇了。景姝,这样一来你倒得了自由,终于能去实现你的愿景了。”
“另娶……”景姝端起茶盏的手僵在原地,如遭雷劈般喃喃自语般重复着这一句,“长嬴君要另娶什么新妇?”
“还是你们说的那什么政治联姻,景姝你离开太久了,近些年朝中新秀是岑太傅,而他家中有个名为越的幼女如今不过二八年华,几个月前王姬殿下亲许的婚事,算算日子,婚期将近了。”辰娘轻蹙眉头回忆着。
“那长嬴君呢?”景姝颇为急切地开口,“他怎么说?”
“他没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大抵默认了吧。”辰娘抿唇道,“若他咬死不同意,他那脾气只怕没人可以左右他。”
“辰娘!”景姝倏然站起身来,她的眸光里带着微愠,语气也快了几分,“敢问家中有帷帽吗?借我一顶。”
“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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