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宛城官道上往来的行人车马不减往昔,道旁的树林也不乏因劳顿而休息的旅人。
“胜哥,听说你有玄鸮堂秘闻集全本,之前不是说好借我看了吗?”槐树荫下,樵夫李远贼兮兮地拿胳膊肘捅着王阿胜的肩膀道。
“看你猴急的,”王阿胜慢悠悠地拍打着身后的尘土站起来,“等去吃完赵员外家的宴席就回家给你拿,收了你的东西我还能赖你帐不成?”
李远拿着蒲扇胡乱地扇着风,脸上挂着长途跋涉形成的汗珠和尘垢,可眼神里却是掩不住的欣喜。
“你说这范衡真的像桥头说书先生的话本里那样吗?”李远蒲扇一扬,模仿起了说书人的开场姿势,“开启三十年乱世的嗜血魔头,野心极度膨胀的弑君者,杀人如麻血债累累,因他而死的人可以填满好几层地狱……”
王阿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指了指李远脚下的土地:“说书先生讲的桥段我从小就听,颠来倒去还不是老几样。灭巫山浣柳岭南诸派,狂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最后勾结朝廷势力弑君谋反,自己落得死无全尸不说,还连累百姓跟着受罪。瞧,传说这里还是那魔头的葬身之地呢,”
“胜哥别吓我!”李远怪叫着跳开,“这事可开不得玩笑!”说着,李远夸张地打了个寒颤。
“你个怂包,”王阿胜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李远的脑袋,“都死几百年了,还能变鬼跳出来掐死你吗,要掐也是先掐死编故事的人,这么多年,都是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所以还是胜哥有本事,居然搞到玄鸮堂秘闻集,那里面情节带劲不说,还带那么多好看插图。”李远搓着双手眼角放光,“要是范衡真长的像图画里那样,说不定还真有脑子不清楚的女人跟他好。”
“毕竟是当年的艳鬼修罗啊,”王阿胜得意洋洋的打开手里的折扇徐徐扇风,“不然就凭他干的那些破事儿……早就让唾沫星子淹死了,你看大家现在不还是更愿意相信范衡其实就是个满脸麻子的恶霸吗?”
“荒谬。”斜倚在槐树枝干上的男子显然听不下去了,轻飘飘地从树上落下,玄色的衣衫无风自动,领口和袖口细密地绣着羽状暗纹,鸦色长发随意散至腰间,无需琢磨,自成风流,只是没有影子,浮在半空的样子像极了专吸食/精气的艳鬼。
这人就是这两个人口中的玄鸮堂的那个丧尽天良的堂主范衡。
“你们编的故事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我都开始弑君谋反了,就不要再给我编造这种欺男霸女的低级桥段了好吗?”
一如既往肤浅的杀意,夹杂着惊悚猎奇杀的人手法和哗众取宠的情色桥段,范衡在这几百年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同一个故事居然有这么纷繁多样的表现手段,而且越来越夸张。他几乎可以笃定,以后的几十年他的形象很可能会由春宫图上那个一脸肾虚样的小白脸变成蓝面赤毛的妖怪。想到戏台上有人自称玄鸮堂堂主范衡装扮成山野精怪的样子到处上窜下跳,表演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做作桥段,范衡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世风奇谲,这年头连魔头的形象都如此百变。”但有件事情永远都没有变过,那就是人们对故事中爱或死的执着。
范衡这一笑愣是笑出了几分出尘的味道,冲淡了原来的鬼魅妖异之感。
“看那么多春宫图,你身体受得了吗?”范衡虚拍了一下李远的瘦弱肩头调侃道,玄鸮堂秘闻录他有幸看过,几乎全是工笔精致的彩绘,画面之露骨,姿势之奇诡,连他这个曾经的江湖魔头本尊都瞠目结舌。
李远明显没有听到范衡的调侃,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传说中玄鸮堂堂主干过的缺德事。范衡立在一旁静静听着,倒也不恼,说到底,现在他这个名字不过就是块能为说书人和著书者招揽名利的招牌而已,情节庸俗市侩也好,离奇诡异也罢,不过故事而已,若能打发闲暇时光,他乐意之至,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在这种事情上较真只会徒增烦恼。
“太无聊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该讲点新东西,”李远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最近很多人都不爱听了。”
“新故事?”王阿胜像是想到了什么两眼忽然放光道,“看了秘闻录之后,唔……我记得有种说法,范衡他是个断袖,要是能把他和那个杀手牧溪的故事好好整理润色一下,说不定真能赚一笔。”
“这你听谁说的!”李远和范衡几乎同时惊声道。
范衡脸上笑意全无,牧溪就算是活着的时候也不会有几个人认识,怎么时隔这么多年还有人提起他的名字!
李远好奇地问道:“这个版本确实没听说,范衡他……喜欢男人?要真是男人的话怎么会让那狗贼随便摆布?”
“那谁知道呢,我也是小时候听路过的乞丐提起的,那个牧溪不但任由摆布,最后听说还和范衡按魔头殉情了,喏,就是在那。”王阿胜幽幽地指着一处树荫道。
李远面露鄙夷的撇了撇嘴,“跟这种禽兽混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饼,还学什么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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