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N，111°E
    苏秦拿起包子，发现下面还压着张纸条:

    肉馅，无辣。能吃的。

    凉了用热水温一下。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这简短到极致的信息。

    “能吃的。”

    这三个字，像一根极细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苏秦所有愤怒的壁垒和刻意的曲解。赵祁不是机器。他记得他昨晚那句对牛肉干的评价——“有点硬……味道……还行。” 记得他那微蹙的眉头。所以，他买包子时，特意选了“能吃的”，避开了可能刺激他胃的辣。

    他甚至想到了包子会凉，留了“用热水温一下”的提示。

    苏秦捏着那张小小的、沾了点灰尘的纸条，手指微微颤抖。胃部的绞痛还在持续，但胸腔里翻涌的，却是一种比疼痛更尖锐、更汹涌的东西。酸涩猛地冲上鼻梁，视线彻底模糊了。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快，眼前一阵发黑。他踉跄着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他背对着寝室门的方向，不想让任何人——哪怕是空无一人的空气——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时间过得很快，不久就到了周五，苏秦回寝室放红绳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赵祁。

    “大少爷，这周末也是司机来接吗？”

    “嗯，回来拿衣服回去洗。拜拜。”赵祁收拾好行李走了。

    苏秦也没什么要拿的，也没收拾行李就走了，毕竟他也不打算在那里住。

    出校门的时候刚好碰到赵祁上车，本来想打招呼的想想还是算了。

    周五下午的阳光透过车窗，带着一种虚假的暖意，打在苏秦紧绷的脸上。车子驶入那熟悉又令人作呕的雕花铁门，碾过沉寂得如同墓园的车道。空气里弥漫着精心修剪过的草木气味，却掩盖不住底下那股陈腐的、如同老宅本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苏秦推开车门，胃部熟悉的隐痛又开始不安分地搅动，比来时更甚。

    “少爷，先生在书房等您。”管家垂着眼，声音平板无波，像在宣读一份讣告。

    苏秦没应声，径直穿过空旷得能听见自己脚步声的大厅。那扇门——父亲书房的门——就在走廊尽头。光线在这里仿佛被吞噬了，走廊幽暗漫长，墙壁上昂贵的壁纸在阴影里扭曲着繁复的纹路。每一步靠近，都像踩在冰冷的泥沼里，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门缝下没有光透出，只有一片浓稠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他停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反胃感，推开了门。

    一股混杂着昂贵雪茄、旧书页和某种难以名状药味的浓重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书房巨大而幽深，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光芒仅能照亮巨大书桌的一角。父亲苏振业就坐在那片昏黄光晕的边缘，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穿着考究的丝绒睡袍，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质打火机，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咔哒”声。

    “回来了？”苏国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刻意的温和，却像冰冷的蛇信舔过皮肤。

    “嗯。”苏秦应了一声，站在门口没动，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胃里的绞痛因为这压抑的环境骤然加剧，他不动声色地用手按住了上腹。

    “过来坐。”苏国建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语气不容置疑。

    苏秦走过去，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他在那张冰冷的皮椅上坐下，脊背挺得笔直，目光警惕地落在父亲那只握着打火机、指节分明却异常苍白的手上。昏暗的光线下，那手腕上似乎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旧疤。

    “听说你前几天病了？”苏振业终于抬眼，阴影里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刺向苏秦，“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别学那些不三不四的，抽烟酗酒，夜不归宿。” 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带着千斤的重量，砸在苏秦的心上。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没喝酒，就是胃有点不舒服。”苏秦的声音干涩，带着防御性的冷硬。他不想解释，更不想在这个人面前示弱。

    “不舒服？”苏国建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是关切还是嘲弄，“那就好好养着。家里什么都有，比你在学校强。”他顿了顿，打火机的“咔哒”声停了下来，书房陷入一种令人心慌的寂静。

    “什么意思？”苏秦明白了苏国建的意思，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是要强制他住家里。

    “什么意思？你在外面鬼混了那么久也该回家了吧。还有回来就把你那难看的蓝发给我染回去。”苏国建吸了口烟，烟雾像妖怪弥漫在空中。

    “不用了，我在我舅那挺好的。”苏秦说完就要走。

    “秦厉，他姓秦，不姓苏，而你，姓苏。在法律上他没资格管你。”

    “所以呢？”苏秦猛地转身，声音因压抑的愤怒和生理上的不适而微微发颤。胃部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拧绞，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盯着阴影中父亲模糊的轮廓，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不容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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