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折春衫_听雨其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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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其二
听着这般稚语,董贽冷哼一声。“还有别的吗?你这愿望太异想天开了,我可帮不了你。”

    白承玉忽然红了脸,支吾一阵后小声说:“没别的了。”

    “即使你说的这些人可能彼此憎恶,互相残害,甚至丝毫不顾你的死活?”

    “那我也情愿。”

    董贽绷着脸。“你这孩子,该放弃的时候倒不放弃了!倘若执意如此,你唯有变强,变得比那群自相残杀的庸人更强大,你还要懂得藏拙,以免那群庸人联合起来对付你。那些受你保护的人可能并不领情,甚至怨你、赠你、咒你快些早死。在几百年后的史书里,后人可能说你倒行逆施、黑白颠倒、朋比为奸!你又待如何?”

    白承玉道:“那都是以后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董贽转向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薛韫知:“且问你,心能安否?”

    薛韫知一抬眸,猛地对上了一道锋利目光,似乎能把她看穿,几乎是不自觉回答:“难安。”

    “你欲何为?”

    薛韫知犹豫一下,说了一句漂亮的场面话:“至天下公。”

    这固然不是谎话,但她可不是什么圣人,这么说有时只是为掩饰自己的羞愧与无能。

    以她对董贽的了解,这人最爱打哑谜,今日一番话虽是对白承玉说的明明白白,实在处处影射着她。方才他质问白承玉“身在局中”、“仍一无所知”时,她的后颈上直冒冷汗。

    董贽不置可否,忽将茶盏轻掷案上。

    “茶冷了,给我换一杯。”

    薛韫知意识到这是对她的逐客令。她上前端走茶具。用手背一碰,分明还是温的。

    白承玉还在屋内没出来,薛韫知不能不告而别,便在院里等。奈何各处都忙着铲土砌墙、植树栽花,她一会儿挡了推土车的路一会儿又被扬尘扑了满身,辗转避了几次,不知怎的走到了一处内院。院子里种了一颗新栽的桃树,开着两三朵零星的花。

    这里应该就是白承玉的寝居之处了。薛韫知这样想着,推开了正堂的门。只见四只矮墩围着一张圆桌,桌上留着一局残棋没收拾。

    她想坐下来休息片刻,等白承玉和董贽聊完了来找。但刚一坐定,身后就传来一阵极轻的、仿佛垫脚的步声,她瞬间汗毛竖了起来,转头望着花鸟屏风之后,隐约映出个人影。

    若是府中侍从,何不直接走出来呢?她也没听说白承玉有收什么内眷……

    薛韫知起身大叫一声:“谁啊?”

    毕竟是她擅自闯进来的,还以为屋里没人。

    屏风后传出一声长长的吐息,脚步突然加重,朝这边走来。

    “乐文妹妹怎么不声不响地进别人家里?我还以为是进了贼。”

    只见苏润莲穿着居家中衣,随意披了一件外裳,挽起的发髻松散绑着,没有戴冠,亦没有佩玉,一手捏着本翻了半卷的书,另一手握着他的配剑“益清”,随手把剑放在桌上,揽起袍袖,坐上了薛韫知旁边的矮石墩。

    薛韫知一时失了声音。她注视着苏润莲手上动作,看他把页签夹进书卷里,猛然回神来。

    “你的禁闭解了?”

    苏润莲短暂一默:“没有。”

    “……那你现在住这儿了?”薛韫知猜道。

    “嗯。多亏有子衡,我住进来有几日了。等过了这阵,再回去给父亲赔罪便是了。”

    薛韫知的目光落在那卷书上,惊讶中发现那是萧泽生前最后所写《命说》。

    苏润莲注意到她的视线,亦垂目道:“萧若水在狱中所书,可惜未能写完。我遭禁闭以来,对此书不能释卷,可惜被陛下禁发,这是我从元芝处讨来唯一的抄本。我知你与萧若水素有交情,你若想看,我就送与你了。”

    薛韫知却仿佛被刺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这是萧泽临终所作。他应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赴死?他知道自己的身陨之期吗?又如何安排这份死的意义?萧泽总是理智的,总是能预料先机,可若全然无怨,又何以在墙壁上刻上深入砖瓦的“死生幻灭诛心罪我”……

    薛韫知更怕的是,她打开这卷书之后,却发现看不懂。

    尽管如此,她还在是犹疑中接过了赠书。苏润莲笑了一笑。

    薛韫知问:“倘若谢兰玉找你寻回此书当如何?”

    苏润莲笑道:“我只言搬家中弄丢了罢,想来元芝也不会怪我。况且我已经能倒背如流,再抄一份还他便是。”

    薛韫知心有触动:“你我交情不深,我却屡次承蒙……”

    “乐文不必如此客气。”苏润莲笑着打断了她,“苏某有这好管闲事的性子,也是改不掉的,此书在你手中意义更甚,我不过举手之劳。”

    薛韫知不禁想,既然苏润莲住在这里,肯定知晓董贽的存在、亦知晓白承玉和他搜集情报的听雨楼。他毕竟是苏丞相的独子,见了白承玉和董贽一番谋划,又该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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