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珠!开门!”她发狠撞向门扉,门外死寂如坟,回应她的唯有门扇“吱呀”晃动的涩响。
此刻方彻悟,自她踏入这院落起,便已身陷罗网。
腿一软,顺着门扉滑坐于地。方才疾奔的热汗此刻凝作冰针,密密刺入骨缝。母后同坤儿的面容在眼前晃动,他们……他们此刻可还安好?
赵邑安的心如同被架在烈焰上炙烤,她必须寻思脱身之策。
她又折返殿中。
那男子立在破败的殿心,素白衣袂拂过满地尘灰。
他生得极俊,雪白的皮肉,若新柳的身姿,眉峰若远黛青山,眼瞳似寒潭里的墨玉,唇角那抹笑像雪地反照的月芒,清辉惑人,近前又觉冰刺入骨。
三载未见,这副皮囊愈发妖异得摄人心魄。
他身形高过赵邑安一头,此番见了她亦不行礼,赵邑安需得仰首方能与他视线相接,仿佛他方是那凌驾众生之人。
她齿关暗咬,竟寻不到合宜称谓。
“公主妹妹不识故人了?”
不识?三载光阴何曾磨灭半分。
虽只在三年前秋宴上打过照面,此人劣迹早刻进她骨缝。彼时他假借醉意打翻她案上甜羹,滚烫杏仁露泼满她前襟,非但毫无歉意还抚掌笑叹:“牡丹泣露,果然绝色。”
“认得。”赵邑安指甲掐进掌纹,“定国公家大公子,姬姓,名夏舒”。
她先前一直随赵城乾唤他表哥。
姬夏舒未料她此刻会如此称谓,不禁哑然失笑:“公主妹…”
“姬大公子,莫再一口一个妹妹!”
赵邑安截口冷斥:“本宫与你乃风马牛不相及!”
“哦?”他闻此言非但不恼,眼尾笑痕反倒深了几分,缓步踱至赵邑安面前:“称妹妹确有不妥。”
如同验看货物般将她从头扫至脚,眉梢浮着轻慢,声线裹着流气:“横竖成婚之后,合该改口唤夫君。”
赵邑安见他这般放浪形骸,心头厌恶翻涌,连退数步拉开间距,强抑怒意道:“姬公子无故囚禁本宫,究竟意欲何为?”
姬夏舒避而不答,反诘道:“您说呢,邑安长公主?”
“父皇早有明旨,他百年之后,三月之内,外郡将领不得入京。”赵邑安眼风如刃扫过他面庞,“姬公子身为镇守西南的主将,此刻岂该现身宫闱?”
“公主所言极是,”姬夏舒扼腕轻叹,“然臣乃奉祖母病危家书星夜驰归,昨夜方至。本欲面圣陈情,怎奈...”他面露悲戚,“终是迟了一步。”
“先皇素以仁孝治天下,若知臣见亲情切,定不忍加罪。”
鬼话连篇!赵邑安暗自切齿,若父皇在世,早将你这逆贼千刀万剐!
“纵使归京事出有因,”她冷声逼问,“此刻囚禁本宫,又当何罪?”
“公主此言差矣,”姬夏舒突然逼近,潋滟凤目凝望着眼前虽容色憔悴、却周身难掩雍容气度的女子,神色恳切道:“臣此番归京,非仅为探视祖母,亦因闻悉先皇沉疴缠身,想着着你我早日行冲喜之仪,岂料……”他喉间挤出两声哽咽,“陛下龙驭宾天!”
赵邑安见他这般惺惺作态,胃里似吞了蝇虫般翻搅作呕。
“臣不过渴盼与公主多些亲近。”言毕再进前一步,原本相隔三尺的距离瞬间化为鼻息相闻。四目相对间,赵邑安竟窥不透他眸中半分虚妄。
真真厚颜至极!扯谎连眼睫毛都不曾微颤!
“姬公子说这话良心不疼么?”赵邑安嗤笑,“满京城谁不知你为躲婚约,赖在边关多年不归?”
“公主冤煞臣了!”姬夏舒摊手作委屈状,“您金尊玉贵天潢贵胄,臣不过想挣足军功,方配得上凤仪。”
“哈!”赵邑安忍俊不禁,“姬公子莫要笑煞本宫!”
她掩唇轻笑,眸底掠过寒星似的冷光:“好个舌灿莲花的本事!当年旧事本宫不提,真当忘却了不成?”
姬夏舒眼尾不自觉地抽了抽,倏然侧首避视。
赵邑安也不纠缠,径自踱到窗边。斑驳窗棂漏进几缕残光,映得她侧影孤峭如竹。“何须虚情周旋?母后与坤儿孤儿寡母,更无外戚依仗。这龙椅无论皇兄或幼弟坐,终须仰仗姬家扶持。”
“公主当真如此作想?”他抱臂倚柱,审视着那道绰约背影。
“那不知先皇的意思是需要姬家扶持哪一位呢”
殿内寂然良久,赵邑安才缓缓开口:“公子当知父皇久病缠身。若属意坤儿,何不早立储君?”她忽然转身,云鬓素花随动作轻颤,“皇兄乃嫡长太子,承继大统名正言顺。若非...若非他心智受损...”语至哽咽处,广袖掩面。
姬夏舒眸色渐沉,这女子莫不是拿他当痴儿糊弄?
“听公主之意,先帝未留遗诏?”他脸一跨,冷笑道。
“有口谕。”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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