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毙
秦知自认为挣命的理由足够充分。
姜国先皇与玄晖谷的事鲜有人知,君王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以致功亏一篑这样的“笑话”,皇室当然要把它抹杀干净的。
这事儿姜国上下但凡机灵点的都知是禁忌,是以黑炭老哥提及玄晖谷,那些个老兵立马静默。
可这新皇似乎是个想干大事儿的。不远千里亲赴边境,只为了一个可能。秦知料想,有这般决心,美人儿该会对上一任的消息感兴趣。
不过秦知哪里晓得,眼前这位姜王,最是善变。
凡不了解他的,无不说他慈眉善目,帝王仁心。可凡他近侍皆知,这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儿,且这“难伺候”,半个字都不得往外传,违者早就去见了阎王。
“来人。”姜王眉眼一弯,对着秦知笑得像久违的老友。
诶!应当成了!
秦知嘴角的弧度只来得及勾起一半,便听得姜王温柔地下令,“俘虏狂妄,言语犯上,拖下去,杖毙。”
“???”
秦知懵了,以他对姜王的推断,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谈得好好的,怎的说杀就杀。
乐游一听,乐了,心里道了句“陛下英明”,就赶忙上了车,一把薅住秦知的囚衣就往外拖。
囚衣单薄,本就于初次交锋时被姜王扯得皱巴巴,如今更是惨不忍睹,直接变成了碎布料,该遮的不该遮的,全都现于人前。
俘虏狼狈地被扔下来,因为方木枷的缘故,想滚远点都不能。
秦知仰躺着,瞧那扔他的暗卫,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心里升腾起些许怒意。
但他还能忍。
下一息,君王近卫一脚踩住他的肚子,嘲笑道:“你杀我们姜人时不挺狂的吗!继续狂啊!”
秦知对疼痛的感知同样比常人敏锐。不多时,他便冒了一头的冷汗。
但他依旧能忍。
近卫们笑满意了,拿来行刑的军棍,两根棍子支在他腹部一撬,将他翻了个边。这行为与“羞辱”无异。
似是为了“欣赏”俘虏受刑,御驾特地在附近停下了。秦知双手趴着的地儿,正好是姜王的两道车辙印子。
车上车下,君王俘虏,谁左右生死,谁任凭摆布,高下立判。秦知似乎有点儿明白姜王了。
他竖起耳朵听御驾里的动静——很好,姜王连个姿势都没换。这是默认近卫羞辱他。
秦知心里哀叹一声,事情变得相当棘手。也怪他自己“贪心”,先择了卫王,又想着姜王。自古以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大多没有好下场。
军棍“噼里啪啦”落在屁股上,秦知冷汗涔涔,用指甲掐着手心,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只偶尔几声压抑的闷哼泄露了忍耐的痛苦。
他一直注意着御驾内,可实打实的二十几棍下来,姜王始终没有松口。
他自己倒没什么,师弟“玄术”帮他算过,他死之时有征兆——天地变色,万物同悲,绝不会如此窝囊。可那十几个心腹兄弟……
还好其他俘虏离得远,并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否则那几个惜命的,怕是要受惊不小。
他苦涩一笑,出谷前信誓旦旦地放话,要凭自己的一腔赤诚打败师兄“玄谋”,现在出师未捷,就要被迫搞一出“金蝉脱壳”了吗。
周围君王近卫和姜国士卒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里头藏着的嘲讽轻蔑,无一不让秦知感觉难堪。
可难堪又怎样。在谷里受了欺负,他可以正大光明地打回去,现在的他却只能忍气吞声。
因为,他还得帮乔横徐弛他们回家。
三四十棍了,差不多了……屁股上已经见了血,黏腻的疼意就像行于危险遍布的沼泽,想干脆点陷进去,又怕拖泥带水的窒息。
“陛……下……呃嗯……陛下……”秦知喃喃,“下来……见我……呃嗯……最后……最后……一面……”
里头还是没动静。
“……”秦知有些后悔托大。万一他没来得及,姜王就把乔横他们杀了……
“陛下……求……呃嗯……求求您……”
什么心机算计,什么步步为营,秦知全抛了,兄弟的生死面前,尊严算个屁!
又是上十棍,秦知都快要放弃了,御驾帘幕被掀开的声音突然入耳。很快,一双镶金玄色龙靴出现在眼前。
姜王屈尊在秦知面前蹲下,挑起他的下颌,眼里衔着一丝笑意,“说吧。有何遗言。”
君王的声音仍像初见时那般好听,只是说出来的话冰冷刺骨。
秦知估摸着,这姜王大概很在意王之权威,便恭顺地垂下眼睫,又将眼眶逼出一点点湿意。
军棍暂时停下了,秦知得以喘口气,他用尽可能示弱的语气求道:“陛下……不要杀其他俘虏……可好……”
颤抖的鸦羽在他乌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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