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昏迷
    （一）太医会诊

    东宫寝殿内，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殿门紧闭，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有几盏宫灯在角落幽幽燃着，投下晃动不安的影子。

    云幻躺在巨大的填漆拔步床上，锦被华衾掩不住她的脆弱。那张往日里总是灵动狡黠的小脸，此刻白得像一张脆弱的宣纸，连唇瓣都失了血色，微微干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浓重的阴影，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永眠。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裹着厚厚白麻布的左手，被太医们用夹板固定着，高高地架在软枕之上。麻布边缘，隐隐有暗红色的血渍洇透出来，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宫外的惊心动魄。她呼吸微弱而急促，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唤不醒她分毫。

    四名须发皆白、在太医院地位最尊崇的老太医，正围在床榻边，个个眉头深锁，面色凝重得能滴下水来。他们轮流上前，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云幻另一只完好的手腕寸关尺上，屏息凝神，试图从那微弱的几乎要断绝的脉息中捕捉一丝生机。然而每一次诊脉后，换来的都是更深的摇头叹息和彼此间无声的、充满挫败的眼神交流。

    “脉象……虚浮若游丝，似有若无，时断时续……” 为首的张院判声音干涩，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困惑，他捻着胡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外伤虽重，失血虽多，但已用金疮药止血散层层敷裹，内服了固本培元、安神定魄的汤药，按说……按说不该至此啊！这昏迷……这昏迷根源实在蹊跷，非药石所能速效！”

    “是啊，”另一位陈太医接口，愁容满面，“观殿下气息，虽弱却并无窒碍之象，四肢亦无抽搐僵硬之态，非惊厥，非中风，亦非寻常邪气侵体所致……这昏迷，倒像是……像是心神耗竭，魂不守舍？”

    “心神耗竭？” 张院判眉头拧得更紧，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云幻那只受伤的手，“仅因外伤剧痛？殿下虽金枝玉叶，但也并非弱不禁风之辈……” 他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这解释不通。他们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深沉的昏迷，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疯狂汲取着这位小公主的生命力。

    皇后早已哭得几近昏厥，被两名宫女搀扶着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凤冠歪斜，泪痕满面，眼睛红肿得如同桃子，口中只是无意识地低喃着“幻儿”。太子云澈则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紧紧守在床榻边。他紧抿着薄唇，脸色铁青，下颚线绷得死紧，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死死锁在妹妹惨白的小脸上，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深不见底的自责和无能为力的巨大痛楚。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血痕也浑然不觉。当太医再次摇头叹息时，他猛地抬眸，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戾气，吓得几个老太医齐齐后退一步，噤若寒蝉。

    “废物！” 云澈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一群废物！连她为何昏迷都查不出！孤养你们何用！” 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将所有人压垮，殿内空气紧绷到极致的刹那——

    （二）解密

    “砰”的一声轻响，沉重的紫檀木殿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门外廊下透入的些许天光，身影显得格外高大威严。正是云国的皇帝。他面色沉凝如水，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有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属于帝王的绝对冷静。他的到来，如同投入沸水中的一块寒冰，瞬间让殿内几乎失控的气氛凝滞下来。

    皇帝的目光扫过床榻上人事不省的云幻，在她裹着厚厚麻布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中痛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张院判，陈太医，你们辛苦了，暂且退下。今日殿内之事，一个字，都不许外传。若有半分泄露……” 皇帝没有说下去，但那平静语调下蕴含的森然寒意，让几位太医瞬间脊背发凉，冷汗涔涔而下。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几位太医如蒙大赦，又带着深深的惶恐，连忙躬身行礼，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殿门在他们身后再次无声合拢，隔绝了内外。

    殿内只剩下帝、后、太子三人，以及床上昏迷的云幻。

    皇帝这才大步走到床榻前。皇后见到丈夫，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挣扎着扑过来，泣不成声：“陛下！陛下！幻儿她…她…”

    “梓童莫慌。” 皇帝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后，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云幻苍白的小脸上，然后缓缓移向她那只受伤的手腕——那里，被匆忙擦拭过却依旧残留着暗红印记的皮肤上，空空如也。

    云澈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明黄锦缎层层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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