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
李绒的目标很明确,拉着云幻穿过几条喧闹的街巷,最终拐进一条相对狭窄、地面油腻腻的小巷。巷子深处,一个用破旧竹席和木桩围起来的简陋场子里,人声鼎沸,几乎要掀翻屋顶。这里便是李绒口中的斗鸡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禽类羽毛味、汗味、劣质烟草味和一种莫名的、混合着血腥与亢奋的气息。场地中央用矮木栏围出一个圆圈,两只羽毛倒竖、眼神凶狠的雄鸡正在里面扑腾跳跃,尖喙和利爪化作一道道疾影,凶狠地啄向对方,每一次碰撞都带下几片带血的羽毛。周围挤满了人,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个个脸红脖子粗,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啄它!啄它眼睛!黑旋风!”
“上啊!金将军!别怂!踢它下盘!”
“妈的!老子押了半个月的挑脚钱!给老子顶住!”
唾沫横飞,赌注的铜钱在肮脏的地面上叮当作响,一张张被汗水和尘土模糊的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贪婪、紧张和狂热。
巨大的声浪和眼前这近乎原始野蛮的搏斗场面,对云幻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土墙上,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不再是隔着宫墙的想象,而是真实、粗粝、甚至有些残酷的市井一角。她感到一丝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深深震撼的新奇。原来宫墙之外的世界,不仅有甜香和色彩,还有如此不加掩饰的、沸腾的欲望与力量。
李绒却如鱼得水,兴奋地拽着云幻往人群里挤,指着场中那只羽毛油亮的黑鸡:“看到没?那就是‘黑阎罗’,连胜七场了!我上回出来就看中它了!”她全然忘了身边的“殿下”,完全沉浸在这份市井的狂热之中。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达到顶峰时,变故陡生!
几个满脸横肉、敞着怀露出刺青的泼皮,骂骂咧咧地从外围强行往里挤,粗暴地推搡着挡路的人。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被一个护着钱袋的老农挡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猛地伸手狠狠一推!
“哎哟!”老农惊叫一声,瘦小的身体踉跄着向后倒去,不偏不倚,正撞在云幻和李绒身前一张堆满茶壶茶碗的小方桌上!
哗啦——哐当!
木桌被撞翻,滚烫的茶水、碎裂的粗瓷片四散飞溅!人群惊叫着躲避,瞬间乱作一团。
“老不死的!瞎了你的狗眼!”刀疤脸泼皮非但不道歉,反而骂骂咧咧地抬脚就要踹向倒地的老农。
“住手!”李绒的暴喝声如同炸雷。她自幼习武,侠义心肠,最见不得这等欺凌弱小的行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她甚至忘了身边的云幻和隐藏身份,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一个箭步冲上前,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刀疤脸抬起的小腿迎面骨上!
“啊——!”刀疤脸猝不及防,剧痛钻心,惨叫一声,抱着腿滚倒在地。
这一脚如同捅了马蜂窝。另外几个泼皮见状,眼睛瞬间红了。
“小兔崽子!找死!”
“废了他!”
怒骂声中,寒光乍现!一个离得最近的泼皮,竟从后腰猛地拔出一把尺余长的牛耳尖刀,刀身狭窄锋利,泛着森冷的幽光。混乱中,他根本没看清李绒的太监装扮,只看到一个小个子竟敢动手伤了他们兄弟。他眼中凶光毕露,趁着李绒踹倒刀疤脸、身形未稳的瞬间,手臂抡圆,那柄尖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恶风,朝着李绒毫无防备的后心狠辣地刺去!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绒绒!小心后面!”云幻的尖叫声被淹没在周围的惊呼和混乱中。她离李绒只有两步之遥,眼睁睁看着那点寒芒如同毒蛇吐信,直刺挚友的要害!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周围所有的喧嚣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那一点致命的寒光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深宫里学来的那些进退礼仪、身份尊卑,在这一刻被一种源自本能的、超越理智的恐惧和守护欲彻底碾碎。云幻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像一枚被弹弓射出的石子,猛地扑向李绒的后背!同时,那只没有握着泥人的、空着的左手,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勇气和不顾一切的速度,朝着那刺来的刀刃狠狠抓去!
噗嗤——
一声沉闷又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没有想象中金属刺穿皮肉的剧痛先至,反而是一种奇异的、短暂的空茫感。紧接着,滚烫的、黏稠的液体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手掌和袖口。钻心刺骨的剧痛这才排山倒海般袭来,从掌心一路撕裂到心脏,让她眼前猛地一黑,几乎窒息。
她成功了。
那只纤细的、本该只握笔抚琴的手,此刻正死死地攥住了冰冷的刀刃!锋利的刀刃深深切入掌心皮肉,甚至可能嵌入了骨头。鲜血如同泉涌,顺着指缝、沿着刀身,疯狂地流淌下来,瞬间将她靛青色的袖口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滴滴答答地落在满地狼藉的碎瓷片和茶水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红花。
那持刀的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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