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霜
    晨雾还未散尽，冰面上残留着昨夜浇冰的水痕。南亦温推开更衣室的门，发现江君誉已经换好训练服，正往膝盖上缠肌效贴——动作比平时慢了些，指尖在绷带边缘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

    "烧退了就折腾？"南亦温把热牛奶搁在他柜顶上，"队医说再发烧就给你扎屁股针。"

    江君誉头也不抬："你告的密。"

    "我这是关心队友。"南亦温故意把"关心"两个字咬得黏糊糊的，伸手去摸他额头，被手挡开。

    牛奶盒突然倾倒，乳白色液体泼在江君誉的护膝上。两人同时僵住——这是上周南亦温父亲从挪威寄来的进口凝胶护膝，据说能减少37%的膝盖压力。

    "......"

    "......"

    江君誉缓缓抬头，眼神比冰场中央的低温区还冷。

    南亦温咧嘴一笑："现在它是草莓味了。"

    训练场边，余珩的平板电脑弹出最新数据分析：江君誉今晨滑行速度降低12%。

    "机会啊！"林淮把一叠照片拍在桌上，"趁他病要他命！"

    照片上是昨天医务室的偷拍——江君誉裹着被子，额发软塌塌地垂着，手里捧着南亦温硬塞给他的草莓大福。

    胡恺松捂住眼睛："太幻灭了......"

    "十块钱一张。"刘阳已经开始数钞票，"买五送一，江队说梦话的音频另算。"

    南亦温突然从后面勾住他脖子："生意不错？分我三成封口费。"

    瓶子破空而来，精准打翻钱盒。江君誉站在十米外，手里掂着第二个瓶子。

    医务室里传来对话，"你说牛奶？"队医推了推眼镜，"江队乳糖不耐受啊。"

    南亦温手里的冰袋掉在地上："......什么？"

    更衣室传来压抑的干呕声。南亦温冲进去时，江君誉正撑着洗手台发抖，脖颈和锁骨泛起大片红疹。

    "你他妈不早说！"南亦温拧开矿泉水往他手里塞。

    江君誉呛咳着挤出两个字："......闭嘴。"

    红疹顺着脖颈蔓上耳垂，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南亦温鬼使神差伸手，在碰到前被狠狠拍开。

    "再看挖你眼睛。"江君誉哑着嗓子威胁，可惜泛红的眼尾毫无威慑力。

    南亦温突然转身就跑，五分钟后抱着药袋冲回来："抗过敏药！还有......"他掏出一盒杏仁奶，"这个不含乳糖。"

    江君誉盯着包装盒上的"北欧原装"字样，眉头微动。

    "别感动。"南亦温戳他额头，"赔你的。"

    午餐时间，南亦温在江君誉餐盘里放了第三块鳕鱼。

    "吃这个，高蛋白低脂。"他义正辞严，"过敏人士特供。"

    江君誉的筷子悬在半空："你下毒了？"

    "喂！"南亦温的耳钉在阳光下闪了闪，"我可是查了俩小时资料——"

    话没说完，江君誉突然夹走他碗里的辣子鸡。

    "交换。"江君誉面不改色吃下重辣鸡肉，"免得你投毒。"

    蒋舟的勺子掉进汤碗："见鬼了......江队居然抢食？"

    胡恺松默默举起手机，拍下这历史性一幕。

    冰场上"再试一次。"江君誉调整护目镜，"入弯时重心再低两公分。"

    南亦温趴在冰面上，用红色胶带标记角度："你确定这能行？昨天烧糊涂的不会是......"

    冰刀擦着他耳畔划过，削断一缕翘起的头发。

    "谋杀啊！"南亦温蹦起来，却看见江君誉右手无名指微微抽搐——这是他憋笑时的习惯动作。

    阳光穿透冰场玻璃顶，在江君誉身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南亦温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发什么呆？"江君誉用冰刀戳他鞋尖。

    南亦温回神，一个箭步冲出去："追上我就告诉你！"

    两人的影子在冰面上追逐，像两柄交错的光剑。

    理疗里"这药膏要揉开。"队医把罐子递给南亦温，"顺时针按摩五分钟。"

    江君誉猛地坐起来："我自己来。"

    "得了吧。"南亦温挖出一大坨薄荷味药膏，"你后腰又没长眼睛。"

    药膏触及皮肤的瞬间，江君誉的背肌绷成一张弓。南亦温的指尖感受到细微的战栗，像触碰一只戒备的野猫。

    "昨天......"江君誉突然开口，"谢谢。"

    南亦温手法一顿："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沾满药膏的枕头糊在他脸上。

    夕阳把水箱染成橘红色。南亦温晃着两条腿，看江君誉拆开那盒北欧杏仁奶。

    "其实......"江君誉突然说，"我喝普通牛奶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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