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荷
    五月，在清晨披上一层淡雾，淡雾像层未干的泪痕，笼着池中的新荷，正如一上车就补觉的苏栩桐眼下未褪的倦意，在披巾下轻轻起伏，折腾一夜。

    披巾色彩和天色相近，是淡淡的浅蓝。

    她透过车窗看见一个大叔松弛的穿着睡衣，在公交站台等公交，看样子是刚刚晨练完，准备回家。

    可爱的小姑娘戴着紫色头纱，穿漂亮的裙子，背着帆布书包被妈妈领着去上幼儿园。

    青年骑自行车在无人经过的人行道上飞奔，手里拽着好几个可爱的卡通人物气球在风中跳跃，像极了她此刻不安又雀跃的心……

    此刻，苏栩桐却在她肩头睡得安稳——温热的呼吸混着柚香，萦绕在季柏涔鼻间。

    三年了，这味道从未改变，一如记忆中那般，带着令人安心又悸动的力量。

    “苏栩桐我们到你家门口了，快醒醒，你看你口水流的我肩上、袖口到处都是。”

    季柏涔轻轻推了推苏栩桐。

    “别动，再让我靠一会儿，我不要醒，想永远靠在你肩上，混着我的口水，好温暖。”

    “咦，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恶心了，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季柏涔嘴上嫌弃着，耳尖却悄悄泛起了红晕。

    苏栩桐的呼吸轻轻蹭过季柏涔的脖颈，含糊道：“就一会儿……”

    季柏涔耳尖发烫，又指尖戳了戳她发烫的脸颊：

    “咳，苏栩桐，我们还在车里呢，给我注意点形象！

    她有些恼羞成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赶快给我下车！听见没有啊！”

    “抱歉啊，师傅，我朋友可能昨晚没睡好，太累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哎呦，疼，你别揪我耳朵。”苏栩桐委屈地叫着，却也乖乖地跟着季柏涔下了车。

    季柏涔手指无意识勾住苏栩桐的衣角，牵引着她下车。

    “我这就下，立马下。”

    拿完行李，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院子的模样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外观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雪醴呢？我想看它。”

    “嘘，别打扰它，这会儿它应该在窝里蜷着睡觉呢。”

    “你忘了，等它醒了，自然是会来找我们的。”

    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季柏涔习惯了去遗忘。

    失去的东西，一定会是内心毫无波澜地去找回吗？

    失去和找回哪有那么容易。

    季柏涔想起她看过的，出自一首诗里的句子：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重逢和别离本就是人生常态，我们总要学会习惯忽冷忽热，渐行渐远。

    可真正经历过的人，又怎能轻易释怀那些过往。

    相逢不一定是好，别离也不一定是坏。

    植物也是在接受上天施舍，肆意感受甘霖后茁壮成长。

    如果是荷花在暴雨中折断过茎秆，大概也仍能在晴日里舒展新叶吧。

    她怎么就不能继续接受苏栩桐重新对她的好，她也因为她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而成长了，如今自己也能独挡一面，不是吗？

    “阿涔，你猜我在院子里看到什么，闭上眼睛，跟我走，我想给你个惊喜！”

    苏栩桐突然兴奋地说道。

    她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块黑布，跳到季柏涔身后蒙上她的眼睛，黑布的褶皱蹭过季柏涔发烫的耳垂，苏栩桐指尖残留的温度在她发间停留了半秒，才恋恋不舍地在她头上围了一圈系上活结。

    “阿涔，你跟着我慢慢走，不许偷看。”

    四周窅然一片，穿过泉石林亭，苏栩桐把季柏涔带到一片池塘前。

    苏栩桐停下脚步，“我们到啦！”

    到了揭开惊喜的时刻，黑布被扯下。

    “是荷花塘！”

    阳光穿过层层荷叶，在水面碎成流动的金箔，季柏涔突然想起某首诗里的句子：

    “浮光随日度，漾影逐波深。”

    季柏涔感叹着湖畔荷花池的美景。

    她望着水面摇晃的倒影，轻声道“我最近做了一个很不愉快梦，梦里你被海啸带走了，只留下我一个。”

    好几次，苏栩桐的手指想去触碰季柏涔却又缩回来。

    风掠过荷塘，带起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柚子香。

    她突然轻笑，“你看那株残荷，断了茎还在开花——就像我们，断了联系，冥冥之中却依然能遇见。”

    “三年来，我时常思念你到无所适从。”

    “每当下雨，我就会抬伞，来这池塘边待会儿，雨曰濯枝，池水窃走雨声，而小荷尖尖，花香幽幽。”

    “赏味期间，我可以采一朵莲蓬，剥出一颗颗清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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