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
戌时三刻,秦十鸢顶着一头雪花撞进自己府角门,她手里攥着半只糖画,是方才路过西街时从货郎担子上“顺”的,龙身还缺了只爪子——被她贪吃咬掉了。“冬序!快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扬着沾了糖霜的指尖,在积雪上踩出歪歪扭扭的梅花脚印。
“殿下!”丫鬟冬序举着明角灯迎上来,灯罩上的并蒂莲被风雪揉得模糊,“您可算回来了,大公主在西暖阁等了您好些时候,说是韩国的事呢。”
提起“韩国”二字,秦十鸢舌尖还含着的糖霜忽然变得有些涩。这个东邻之国与秦国仅隔着一条淮水,三年前曾在边境设“互市”实则刺探军情,如今韩国皇子韩凛突然在元日前夕提出通商,任谁都觉得蹊跷。她甩了甩发间的雪粒,想起今日在城郊道观,师父望着东方时,掌心在她手背轻轻画了个“狼”字——那是韩国皇室的图腾。
三年的游历 ,韩国,秦十鸢也去过几次,只不过好似也没什么异常
西暖阁的棉帘一掀开,暖意裹着沉水香扑面而来。秦书珩正倚着多宝阁翻看《元日仪典图》,月白缎面夹袄上绣着低调的缠枝莲,袖口挽起三寸,露出腕间那支刻着“止戈”的玉镯——这是她十六岁接管府中事务时,用自己的及笄礼钱买的。
“见完冯老了?”秦书珩转身时,目光扫过她沾了糖霜的指尖,唇角微扬,却在递来热毛巾时故意用指尖戳了戳她腰间,“今日也真是我话没说完就跑了。”
秦十鸢吐了吐舌头,趁机将半融化的糖画塞进姐姐嘴里:“就知道阿姐最疼我!你闻闻,我今天真的没喝多 ——”她忽然凑近,盯着秦书珩眼底淡淡的青黑,“倒是阿姐,又熬夜看韩国密报了?眼尾都红了!”
炉上的水“咕嘟”响了一声,打断了秦书珩的反驳。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案头拿起一卷羊皮纸:“说正事。五天后的元日大朝,韩国使团会递通商折子,这是韩凛今早让人送来的密信。”
羊皮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韩凛”二字写得极工整,末尾钤着狼首印信。秦十鸢凑近了看,发现“商”字的勾笔微微上挑,像极了说书人描绘的韩凛上扬眼尾。她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忽然想起秦书珩书房里那幅被锁在樟木箱底的《韩国皇子图》——画中男子骑在马上,身姿与这字迹一样挺拔。
“他说愿以淮水东岸的桑田换我朝的铁器与瓷器。”秦书珩的声音忽然冷下来,指尖敲了敲“铁器”二字,“三个月前,韩国刚在淮水下游建了三座铁工坊,此刻突然求购铁器,分明是......”
“分明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趁机囤积兵器!前几天我在回来的路上,我还看见了呢!”秦十鸢接过话头,忽然想起三年前冬至,他们的父亲秦皇秦寅翱在院子里教她射天狼箭,弓弦响时惊飞了一群寒鸦,那些黑影掠过坐在一旁秦书珩拿着的《淮水舆图》上,正落在韩国的原铁工坊位置。
"三年来倒是长进了不少。″秦书珩赞许地看了秦十鸢一眼,从袖中取出枚铜哨:“这是我让人打的,若在宴会上看见韩国使团有人摸腰间狼首玉佩,就吹这个。”铜哨上刻着北斗七星,尾部系着的红穗子还是她去年绣给秦书珩的平安结。"定然,阿姐放宽心。″秦十鸢笑着。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长鸣,秦十鸢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姐姐身边靠了靠。暖阁的窗纸上忽然映出两个人影,高些的那个正替矮些的整理鬓边步摇,像极了幼时她们在铜镜前玩的“梳妆戏”。
“阿姐见过韩凛吗?”她望着烛火里跳动的灯花,忽然问道,“他真的像传闻中那样,能用三言两语就让敌军主帅自相残杀?”
秦书珩沉默片刻,伸手拨弄博山炉里的香灰,沉水香突然变得浓烈。“两年前淮水之战,他让人在我军运粮船上系了韩国的‘乞和旗’,却在船舱里藏了火油。”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若不是我提前让人凿沉了那艘船,此刻我们恐怕都见不到元日的雪了。”
"所以两年前,就是因为这件事,阿姐才让我少去韩国?" "嗯。"秦书珩垂眼,秦十鸢攥紧了铜哨,红穗子在掌心硌出细小的印子,"阿姐为何不与我说,要是你跟我说,我定然要……″ "单枪匹马闯韩国,"秦书珩轻轻捏了捏秦十鸢的脸颊"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不过幸好没有酿成大祸。″
"可…"秦十鸢忽然想起今早在道观,冯骥往她荷包里塞了块芝麻糖,说“甜能化煞”。此刻糖块还在袖中,与姐姐给的铜哨隔着层薄纱,像极了秦书珩常说的“恩威并施”。
“元日宴上,你只管跟着我,别乱说话,别动武。”秦书珩替她掖了掖领子,“尤其是看见那个狼首玉佩,记得......”
“记得吹哨子,然后躲在阿姊身后……我已经不需要你保护了”秦十鸢抢过话头,声音却越说越小,忽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冯骥给的松子糖,“诺,给你的!冯老头说吃甜的人心里亮堂,不容易中别人的诡计!”
秦书珩失笑,指尖捏起一粒糖,却在触到油纸时顿了顿。纸角隐约有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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