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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的“元熙重臣”。他考出来的时候文湛已登基改元,他殿试做天子门生做的就是文湛的门生,先帝虽然依然健在,却禅位不问朝政,专司修仙打醮与西北军务,因而柳密从未见过这位御极四十载的先帝。
柳密则答,“臣未曾有如此荣幸。”
其实他挺怕赵毓接一句,——等得空,我给你好好讲讲先帝。柳密搜肠刮肚想要找出婉拒的托词,幸好,赵毓不言语了。
奉宁回来了。
赵毓命他着人锁拿假扮溯黛上祭台的李娘子的夫家,当然还有个重要的事情,就是看看李娘子生病的儿子是否得到妥善照料。
赵毓原本想的是这夫家既然连老婆的命都卖了,肯定连儿子也不想要了,一定想着拿这笔沾了血的银子另娶小老婆再生一窝,可没想到奉宁带回来的消息却彻底不是这一回事。
“李氏夫家姓解,住在雍京北城,虽然不是显贵,却也是殷实人家。”
“这解家不但连请了大夫为孩子好好诊治,甚至连李氏娘家也妥善照顾。”
“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他们震惊,似乎根本没想到李氏反水。”
“解家老爷上枷的时候一脸悲愤,趁禁军不备,还打了身边儿子一巴掌,仰天长叹一句,——妇人误国。”
赵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哪儿跟哪儿?
奉宁常年于赵毓麾下,熟悉他的想法和做法,便说,“兄长,我已命人套了一辆马车,垫了厚褥子,也请了一位大夫随行,将那孩子接来猎场,与李氏妇人团聚,便可打消她的疑虑。”
柳密就在一旁,听见这话,他见赵毓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吱声。
团聚当然是真的,威胁也是真的。
奉宁,“我怕妇人言语不清,将解家父子一并带回。他们不怕路途颠簸,路上可赶一些,今日夜里应该就能进猎场。”
赵毓,“这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奉宁着人锁拿解家的同时,也派人到顺天府取了他们的黄册,“晋中盐户,家中子弟在雍京读书,因而买了宅子,住在北城。”
赵毓忽然乐了一下,“雍京北城的宅子可不是码头集市上的鱼虾,捧着银子就能买到的。”
“黄册重徭役,写的是糊口的行当,丁口和宅田,说白了,全是男人的事儿。”赵毓,“不说别的,就解家黄册,就没有他们家这个不要命的妇人吧。”
奉宁摇摇头,“没有。”
赵毓为难,“他们家要是出身晋中,那么族谱应该也在山西。按理说,族谱上有一些儿女嫁娶的事儿,也许有族中女眷的只言片语,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柳密就算在政务上颇为熟悉,此时也有些束手。
赵毓,“只有重刑这一招了吗?”
他说着,眼风扫了一下周围的人,落在宗政文辩身上。这位世子身上有一种异常微妙的情绪波动,就像是旷野的微风。
不过,赵毓也没有长久注视,片刻之间便转开了眼睛。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却宗政文辩背后一层不为人知的、稀薄的冷汗。
——祈王会察觉吗?
——如果察觉,这是知情不报,还是结党营私?
宗政文辩正在胡思乱想,模糊中听见一声“圣驾到了”,于是收拾心思,稳定了心神,赶忙跪迎。
照例跪倒一片。
也许因为额头已经抵住地面,宗政文辩脸庞侧有新抽枝尚未长高的鼠尾草,紫色的花朵如同一串铃铛。
陛下声音并不高,一贯如此,甚至听上去还带着三分和颜悦色,却让人胆战心惊!不要说他的父母,就连他外祖世封荆襄的楚王,元熙朝奉旨入京表演宗藩亲亲以睦,仅一次在天承殿觐见陛下,他老人家都苦不堪言,如丧考妣。
夜半无人,外祖睡不着,扯着他诉苦,“他和先帝真不一样!不说别的,先帝写谶语青词让臣子揣摩做事,做好了是君父圣明功在千秋,做坏了是乱臣贼子罪不容诛!虽说是弄权,但好歹还有个示下。”
“今上不同。陛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让人自己煎磨,磨好磨坏他不管,可是一旦犯了他的忌讳,他真下的去手!陛下至圣极明,做臣子的怎么揣摩、怎么煎磨,都觉得犯他忌讳,总是不平稳,那感觉就好像脖子上悬一柄利刃,冷飕飕寒气逼人,平常都带着腥味儿。”
“苦,当真苦!”
宗政文辩也听说随侯石家那位世子的事,他御前不知道犯了陛下什么忌讳,差点被当场射杀,如果不是燕王力保,那位随侯世子已经是尸身,被掩埋于猎场泥土中了,就像这千年以来,死的不明不白那些数不尽的王公贵戚一样。
位列大郑三十二侯府又如何?
蝼蚁,一样是蝼蚁。
宗政文辩正心神不宁,见身旁吉王世子安沣已经谢恩叩头了,他也匆忙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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