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轻飘飘一句话，唬得江雨来脸色煞白。

    “公主难道不知，隔壁空宅是顾国公府，因通敌卖国罪被查封，闯入者可能被诬为“余党联络”，依律当凌迟处死，家族连坐。”

    “有本宫为你作证，谁敢诬告你？”

    “可……我遣人去街上给公主配上两个球如何？来人——”

    身边侍女曼儿款款说道：“郡主有所不知，丢进去的那两颗球，以上层牛皮为之，经浸蜡处理后缝制，内填动物毛和树脂。不说贵重，我都使惯了。”

    “市面上的货最好也就是木胎髹漆球，都是硬木制成，公主金枝玉叶，哪能使得惯那被次等货。”

    局面一时僵持，江雨来已非常明确对方来意，游戏是假，借游戏给辽王府添罪名是真。她轻提裙摆，往下一跪。

    雨水被风吹进了廊檐，地面潮湿，她一跪，府中下人一同跪下。

    “殿下，我作为府中长女，向您赔罪。您大可责罚我一人，请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景阳看这雨落在地面，溅起王冠似的水圈，下了好一阵，竟没有一点积水，比宫里的排水甚至还要好些。

    “贵府有能人呐。”景阳意有所指，“我能耐你何？不过是，要你讨还两个球而已。既如此不乐意，就让你阿弟来我府上，花几日功夫，帮我制两个，如何？”

    景阳公主府，有公主，有驸马，还有三十二个面首。

    没有一个俊美郎君能从公主府挺直了腰身走出来。

    江雨来正欲稽首再求，却听一句掷地有声：“既然是我挥进去的，自然是我去捡了，只是公主可否为我做个见证，此举与辽王府一切人等无关？”

    “不要，白鹭，你不明白其中利害。”雨来阻拦，白鹭轻轻摇摇头。

    “自然。”景阳爽快应道。

    “也，与我白家无涉。”

    景阳挑起眉，倾身靠近，直视她：“是你一人行为。”

    白鹭于是起身，宫人已抬来梯子。

    白鹭提裙踏上第一根横木，宫人们已忍不住窃窃私语，掩口失笑。

    大雨冲刷得她的裙衫贴在了单薄的身上，雨水模糊了视线，越是往上爬，越接近墙头，隔壁院落里腐朽的气味越重。

    “会不会，翻过去有鬼啊？”有一名宫人故意惊悚地小声议论道。

    白鹭手一滑，差点摔落。

    江雨来眼泪冒了出来，“白鹭，你不能进去，即便你翻过去，又如何下得去，如何回来？”

    “不要紧。”

    白鹭说话间翻过了墙头，用脚往下试探着。

    “莫要担心。”白鹭给雨来递去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坚定地自墙头消失了。

    雨来肩一沉，大晏群臣最忌讳的地方，一个普通的女郎被逼着进去了。

    “一找到立刻回来。”

    景阳公主下牙咬着上牙，宫人会意，上前将梯子撤走了。

    纵使雨来阻拦，也无人理会。

    白鹭摔在了灌木里，扎得一身的血。所幸没摔到筋骨。

    她在墙这头已经听见了隔壁撤梯子的动静。真乃小人。我会跳马，难道还不会跳一堵墙？

    她一心要找出球，解雨来困境。无奈墙下荒废已久，荒草丛生，长出了一簇簇带刺的灌木。况天色已近黄昏，那两只球又是深色，非常隐秘地不知落在何处了。

    “哎呀，天色已暗，我要进屋暖和一下了，雨来，领我去你的闺房看看可好？”

    江雨来心中绝望，这不是明摆着要丢白鹭一个人在隔壁荒宅中吗？

    “可白鹭还一个人在里面。”

    “白鹭为何一个人在里面？”

    能让雨水落地成冰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惊得一众宫人浑身震颤。

    众人寻着这死神般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雨中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一张脸罩在一把大伞下，露出薄刃般的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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