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玫瑰
在意,反而会将渗出的血珠轻轻抹在花根处。
“它们在渴求,”桑尼解释道,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就像我们渴求被记住。”
夜晚,她会主动邀请对方一起交流知识,共读古籍中的诗歌。
她们并肩靠在床上,彼此挨得很近,近到能闻到对方发间缠绕的玫瑰气息。有时桑尼会突然指出某段被虫蛀蚀的文字,而阿丽亚娜总能接上缺失的句子。
不需任何提示,仿佛本该如此。
阿丽亚娜从未想过,世上竟有这样一个人,她的习惯、认知与思想与自己如此相近,像是被同一株玫瑰分出的两朵花,或是同一面镜子两端的倒影。
这天夜里,她们如往常一样,在培育双生玫瑰的花盆边扯下自己的一根发丝。
两根发丝在空气中自动缠绕,像两条渴望相融的河流。
将彼此缠绕好的头发埋入土里,桑尼轻声哼起歌谣,当她起调时,阿丽亚娜的声带不受控制地跟上和声——某个遥远的早晨,她曾听见祖母用同样旋律召唤过地下的骸骨。
沉睡的土壤突然裂开,两株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缠绕生长,茎秆上浮现出如血管般细密的金色纹路。
更奇异的是,那些纹路正同步出现在桑尼的手背上。
“这是玫瑰的烙印,”察觉到对面的视线,桑尼伸手展示,又指了指阿丽亚娜的眼瞳,“你的眼睛里也有一样的印记。”
阿丽亚娜在对方瞳孔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她也跟着轻笑,抬手触碰眼前新生的嫩叶,恍惚间看见了幻象:百年前,一对女巫将彼此的发丝塞入孕育玫瑰的土壤。
“你看,”桑尼低下头,呼吸拂过她的指尖,激起阵阵痒意,“我们不过是另一对发现秘密的人。”
某种比渴望更炽热、比亲密更深刻的东西在胸腔炸开。
鬼使神差地,她扣住对方的手。
十指相贴,她们感受到来自彼此的震颤,感受到双重的心跳通过相贴的掌心传递,像两朵共生的玫瑰共享同一条根系。
屋外,成千上万片花朵同时低语着一个只有她们才能听懂的词——
同根。
(四)
这天,玫瑰园外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镇长之子奥兰多站在栅栏边,他每月都会挑着日子前来,带着从母亲首饰盒里顺来的银戒指,活像只求偶的孔雀。
花园的女主人从未回应过他,但奥兰多仍然不想放弃。
这片玫瑰园的土地是如此危险,也是如此美丽,让他深深为之觊觎。
“桑尼小姐!”他扯着被烟草熏坏的嗓子,手指摩挲着栅栏上缠绕的荆棘,“我带了您最爱的诗集......”
玫瑰丛纹丝不动。
往常这个时候,桑尼会从温室里投来一瞥——那目光比荆棘更锋利,却让奥兰多浑身发烫。
但今日,园中传来的却是陌生的笑声。
他踮起脚,瞳孔骤然收缩。
在血色最浓的那片玫瑰丛中,桑尼正与一个女人在花架上相拥。
那人的手指插在桑尼的发间,而桑尼——那个永远冷若冰霜的桑尼——竟仰着头在笑,脖颈弯成任人宰割的弧度。
“你们这些——”他朝园内愤怒地喊道,咆哮声却卡在喉咙里。
地下的藤蔓突然如同活过来般,缠上他的双腿,尖刺扎进皮肉血液喷涌时,他仿佛听见地底传来女人的嗤笑。
他挣扎着后退,昂贵的丝绒外套被扯出裂口。
“你们会遭报应的!”奥兰多吼道。
回应他的是整座玫瑰园的震颤。
栅栏处的玫瑰花齐齐转向他所在的方向,花瓣层层剥开,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尖牙。
当夜,桑尼在日记里写道:
“男人恐惧的不是我们的爱,而是发现自己从来不是女人的必需品。”
墨迹还未干,桌边的血玫瑰突然弹出一根刺,纸页被穿透,渗出的汁液补全了后半句话——
“就像蛀虫恐惧玫瑰凭借自己长出杀虫的刺。”
窗外传来夜巡人的脚步声,伴随着刻意压低的议论:“听说了吗?女巫的玫瑰园里......”
桑尼缓缓笑了,嘴角勾起锋利的弧度。
她知道,镇上此刻正在散布她们施行巫术的谣言。
床榻另一侧,阿丽亚娜在睡梦中翻身,锁骨处的烙印在月光下泛着金光。
放下手中的纸页,桑尼温柔地触碰枕边的双生玫瑰。
玫瑰似有所感,扬起身上的尖刺,轻轻勾住女人的手指。
花园边,被奥兰多鲜血浇浸染过的土壤里,一株新的玫瑰正破土而出,里面传出男人绝望的呜咽。
这正是玫瑰园最擅长的巫术——把施暴者的惨叫酿成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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