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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兵
乌鸡。

    沈母便觉占了便宜,日后一想食肉糜,便要绣娘来向张屠讨鸡。

    绣娘无亲无故,就这一位后继的娘亲。

    便想着,累就累些,只要沈知奕开心、娘亲开心,她就开心。

    攥着几块尚未捂热的碎银,绣娘叩响了张屠家的门,“张大爷,我来换鸡。”

    张屠乐呵呵将她迎了进来。

    他边唤绣娘自己选,尽管选个头大的,一边却小心翼翼观察着绣娘表情。

    见绣娘似面色无异,他却又惋惜般叹了口气。

    绣娘没注意,仍专注地挑着鸡。

    她不好意思挑个头最大的,便挑了只个头适中,瞧着足够夫君和母亲吃饱的山鸡。

    将鸡规整地放入筐中,绣娘道谢,转身正欲离开,身后的张屠却突然叫住了她。

    绣娘回头望去,却见张屠面露犹豫。

    他迟疑良久,才问道:“…绣儿,最近和你家夫君,过得可还好?”

    绣娘一怔,旋即弯眸笑道:“多谢您关心,我夫君待我很好。”

    她与沈知奕感情一向融洽。

    沈知奕上塾忙碌,家又绕远,这般苦,下塾返家后,却仍记得时不时为她带些新鲜玩意儿。

    一想到今日夫君许是又会带些她喜爱的小玩意回来,绣娘本有些乏怠的双腿,蓦地便又有了劲。

    夫君待她是极好的,虽然他经不住苦累。

    但想到夫君对自己的好时,绣娘便觉得,为夫君吃些苦,也不算什么。

    女子纤挑的背影极弱,走在落日中,只留下一汪影。

    张屠望着远去的绣娘,面露惆怅。

    有些话,他当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

    走在回林的路上,绣娘肩有些酸。

    她想歇歇,但见日头就快落下山去了,便还是咬牙继续走。

    夫君就快到家了,她得快些回去,为夫君和母亲做好晚饭。

    但许是入了春,这会林中的高叶分外茂盛,将几斜夕照遮了个密不透风。

    绣娘极怕黑。

    她咬了咬唇,攥紧衣摆,加快了步子。

    可面前一片乌黑,分毫也瞧不清,未走几步,绣娘便觉踢到了处梆硬的石块,重重栽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绣娘头好似撞到一处坚硬,掠过几许湿濡,恍惚间,似还听到了一声闷哼。

    绣娘慌乱地爬起,但手心染了温湿,竟险些再次滑倒。

    她低低地痛呼一声。

    幸运的是,有夕照穿过叶荫洒下,叫她能隐隐瞧清眼前。

    绣娘便又长舒口气。

    她正欲起身,却又在目光落至自己掌心之时,怔愣在原地。

    绣娘本当是昨夜的雨水未干。

    但此刻,掌心处的湿濡尚温,映在那一斜光下,竟显出妖冶的朱红。

    她有些颤抖地望去,却见自己方才爬起的方位,瞧不见半块碎石。

    那处只有被夕照映得发红的、染血的银盔。

    绣娘是怕的,但还是强忍着,没叫出声来。

    只因她隐约听见,似是有男人压抑的低喘声。

    她小心翼翼爬近了些,就着那斜光,隐隐看清了那人全貌。

    那是副极好的容颜。

    玉白的面,凌厉的眼。鼻挺而秀,菱唇殷红而性感,透着几许女气,却难掩骨相朗硬。

    他鸦发以兽冠高束,一路散至腰侧甲胄,瞧他的装束,绣娘猜,他大抵是军人。

    只这会儿,他一双眸紧闭,凌眉也紧蹙在一起,似乎已经昏迷了。

    绣娘便壮着胆子,又凑近了些。

    这才瞧清,他肩上竟还钉着数支箭矢!

    …难怪方才好似听见了闷哼声。

    绣娘忙将背筐取下。

    寻了半晌,虽有平日敷扭伤用的草药,可除却那只山鸡,唯剩下包鸡用的绢布。

    但面前这人,若再不处理好伤口,可就不只是昏迷这般简单了。

    绣娘攥着包鸡的布,蹙眉思忖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她小心翼翼凑至那人身前,低声道:“抱歉,你先将就一下。”

    不知那人意识是否尚存,但绣娘终是用那块绣布粗略为他包住了伤口。

    怕包鸡的布不干净,绣娘还扯下自己一条衣料,垫在了里侧。

    做好这一切,她又将地上染血的断矢小心埋入了土中。

    她还有夫君,断然不能背着一位男人回到家中。

    绣娘背起编筐,仔细地拭去男人颊边的鲜血,道:“你再撑一会,我马上就为你带药来。”

    昏暗中,女子细弱的身形逐渐消散于竹间。

    *

    因路上耽误了时间,等绣娘到家时,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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