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的重量
开学已满三个月,校园的节奏像一只温驯的兽,终于在我掌心缓缓安顿下来。课表也稳定下来:精读、泛读、听力、语言学,还有几门选修,都是围绕英语语言文学展开。每天在教室、食堂、图书馆和宿舍之间来回穿梭,仿佛就这样,把高中时那些粗粝的日子,一点点软化成现在这种规整、安静,却又有些遥远的日常。
我开始慢慢适应这种学习节奏——不再是背题、刷卷子的死记硬背,而是真正坐下来,试着去理解、去感受文字的温度。有时候一个短篇小说就能读一个下午,有时候一个发音规则会反复琢磨一整节课。偶尔和舍友、或是新认识的同学聊天,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太多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方式。我以前以为生活就是一口锅一张桌,现在才知道,有些人一出生,脚就踩在世界地图上。
那天下午没课,午饭后小睡了一会儿,就背上书包,独自去了图书馆。阳光斜照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有些同学坐在草地上晒太阳,也有情侣肩并肩地走过。我走得慢,有点心不在焉,只是想着翻点课外书看看,不一定要读进去,只是想和这个日子有点温柔的联系。
我沿着文学书架随意地扫着眼,突然在眼角的某个位置,看到了那本熟悉的封面——《挪威的森林》。
我的手几乎没有犹豫就伸过去,指尖触碰到那本书的那一刻,有一种几乎微妙的战栗。自从那次在图书馆遇见他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星期了吧。图书馆里没有再见过他,食堂也没有,连篮球场我也刻意走过几次,依旧没见。
可那句他留下的话却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那时候没能细想,只觉得字句漂亮,像他一样。但现在再读,忽然觉得这句话里藏着某种沉默的悲伤,那种你一旦明白了,就再也装作不知道的沉默。
我轻轻抽出那本书,翻开封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阳光照进来,落在纸张上,字迹轻柔又坚定。我开始读,一页一页,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我曾轻视过的世界。
他的气息似乎还留在字缝之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象出来的幻觉,但书页在指尖翻动的每一声“沙沙”里,我仿佛又看到了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语气不经意却有点认真地说:“这本书你该读一读。”
我没有再找他。就像渡边彻不追问直子的伤口,只默默陪在她身边。
我只是读书。在图书馆静静地读书,好像这样,就能靠近他一点点。
我读了很久。
直到窗外的光一点点淡下来,天色灰蒙蒙的,像被浸泡在一碗旧茶水里。我才意识到,整个下午都过去了,而我仍停留在那几段文字里——直子在雪中走向病房,渡边彻在夜里一个人走路,那种“不能爱、不能说出口”的痛感,像钝刀一样,在书页深处缓慢地划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他的话才重新读这本书,还是因为书里真的藏着一些我未曾说出口的心事。或许两者都有。而那句话——“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它像一颗子弹,不是击中你,而是植入你。你不疼,却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寸一寸感受到它正穿透你。
这天晚上,宿舍群里有人发了一个临时招聘信息,说城里一家钟楼附近的高端KTV在招服务生,时薪高、只要夜班。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电话。
日子确实紧了。天气越来越冷,厚衣服一件比一件贵,而生活费已经见底。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总说“能省就省点,最近家里账还没清。”我懂她的意思,也没再开口。只是把饭量一点点减了下去。
于是第二天傍晚,我穿着最干净的深色外套,坐上去钟楼的公交车。夜色里的城市灯火阑珊,像一个不属于我的舞台,我只是个偶尔闯进来打工的临时演员。
KTV的门一打开,一股混合着香水、烟酒和空调冷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不是脏乱,而是那种刻意营造出的“轻奢”——金边扶手,玻璃吊灯,走廊里还飘着细碎的钢琴伴奏。我穿上店里发的制服,低头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像个刚下场的侍者,连笑都不敢笑太真。
第一晚没什么特别的。
擦桌、点单、送酒,学着怎么叫房号、怎么递麦克风。制服偏小,鞋子偏硬,灯光昏黄,走廊太窄,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但我始终提着一根弦:别被熟人看到。
第二晚,第三晚,直到第四晚——夜班的KTV像一座灯火暧昧的地下宫殿,钟楼的风永远吹不进来,空气里混着香水、酒精、金钱与欲望。我始终低着头,说话时也不敢直视客人。
那晚,我被安排去八号包厢。
我提着果盘和几瓶洋酒,站在门口,轻轻敲门。里面的音乐声正高潮,一只手把门拉开,一位男生朝我点了下头,我走进去。
光线一晃,我下意识低头,只看见沙发上斜靠着几个男女,衣着讲究,神情松散。他们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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